直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却又陌生的声呼唤,李纨这才停止了徒劳的举动。
高耸的胸肌急速欺负了几下,她一手掐着长裙的束腰,一手撩弄着耳边的碎发,僵硬的转回头去,明知故问的颤声道:“焦、焦兄弟怎会在此?”
“自是尤氏安排的。”
焦顺貌似坦承的摊手道:“本来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下看到大奶奶,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顿了顿,他略略压低嗓音道:“自从被大奶奶撞破之后,她就一直提心吊胆的,几次提议要拉你下水,都被我给否了,那曾想竟就出此下策……”
依照李纨的才智见识,原本没那么容易相信他这一番话。
但因为当初曾亲耳听到焦顺拒绝尤氏,故此倒并未怀疑什么。
面色复杂的盯着焦顺打量了片刻,李纨又问:“那你能不能让她把门打开?”
“这……”
察觉到李纨眼中不乏情愫,焦顺故作为难的同时,也顺带改了称呼:“嫂子,她既是刻意而为,又怎会轻易把门打开?”
李纨对此并不意外,于是默默的垂下了头。
她不开口,焦顺却不能场面冷下来,当下又摆出一副掏心掏肺的架势道:“我知道嫂子您信不过我,毕竟……毕竟似嫂子这般人物,但凡男人有几个能不动心的?”
“你……”
李纨似被这话蛰了一下,急忙抬头道:“休要玩笑,我比你足足大了九岁,早已是人老珠黄了。”
“嫂子说的哪里话?!”
焦顺激动的往前两步,挥舞着胳膊道:“嫂子天仙下凡一般的品貌,便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依旧是风情不减,更何况如今青春正貌?!”
随即,又摆出一副颓唐架势:“我知道,大奶奶这话只是想打消我的非分之想,毕竟我这等出身卑微之人,即便是在心底肖想一番,对大奶奶也是天大的亵渎。”
李纨原本因焦顺向前逼近,已经把身子靠在了门板上,此时见他垂头丧气自轻自贱,下意识又把身子往前探了探,用出乎自己预料的轻柔声音道:“快别说这话了,现如今你……”
“不!”
但焦顺却又激动的打断了李纨的话,一面再次往前欺进,一边直勾勾的盯着她道:“我要说,我要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不然错过了今天,我、我只怕再不敢跟嫂子吐露心声了。”
“自从跟着父母到了这荣国府里,我就听说有个守寡的珠大奶奶,数年来又听了些风言风语,有称赞您守身如玉的、有称赞您教子有方的,也有说您……说您克死了相公的!”
“那时在我眼中,您就是一尊金漆的菩萨,让人心生敬佩有些畏惧。”
“直到那件事之后,尤氏在我面前时不时的提起你来,我才渐渐拼凑出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品貌过人满腹锦绣自立自爱心地善良,偏又少人怜爱无人欣赏的女人!”
“我对嫂子的敬佩有增无减,却不再有一丝畏惧,取而代之的是惋惜与不忿!”
“嫂子明明不曾做错什么,明明比那凤辣子更有资格,做那荣国府里的管家奶奶,却偏偏被太太无理苛待,受了十年冷落十年孤苦!”
“女人一生当中能有几个十年?何况还是风华正茂的时节!”
“故此我虽然万不敢亵渎嫂子,却打心里期望嫂子能得到自己的幸福,哪怕、哪怕是违背世俗礼法的幸福。”
嘴里说着万不敢亵渎,焦顺脚下却连迈了几步,与李纨面对面的站在了一起。
碰
李纨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却撞在了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而这一声闷响也将她迷茫中惊醒,红着脸道:“你、你别再说了!”
“嫂子。”
焦顺却那肯住口?
当下又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虽然不曾答应她,实则却不止一次梦到嫂子。”
他这话原是趁热打铁,谁成想却起了歪打正着的效果。
原本还拼命往后退缩的李纨,突然弹簧似的挺直了身子,脱口道:“你也梦……你梦到了什么?”
焦顺敏锐的注意到了那个‘也’字,心下登时一动,暗道这妇人莫非也曾梦到过自己?
想想尤氏这半年来持之以恒的PUA,她会梦到自己倒也并不奇怪。
那她梦到的又会是什么情景?
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
想着之前那半途而废的荒唐事,焦顺装出一副神思不属的架势,呢喃道:“我梦到和嫂子在梨香院旁的山洞里,梦里嫂子再不是高不可攀的样子,而是……”
“别说了!”
李纨又慌又羞的伸手捂住了焦顺的嘴。
彼此的梦境竟然重合了?!
这究竟是怎样的孽缘?!
难道自己命中注定与这焦顺……
脑袋里正乱成了一团麻,突然觉着掌心上有些温热,却是焦顺趁机在她手上轻轻吻了一下。
“啊!”
李纨恍似触电般,想要把手缩回来,却又被焦顺眼疾手快的捉住,然后顺势一把将李纨扯进怀里紧紧抱住!
“嫂子!”
李纨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又听他迷乱的道:“好嫂子,梦里我也是这样抱着你的——是了、是了,这一定又是在做梦!也只有在梦里,才能和嫂子这般亲近!”
“你、你……”
李纨挣扎的力度登时弱了,一方面清楚知道这并非梦境而是显示,一方面却又忍不住想,为什么就不能把这当成是一场梦呢?
类似的梦境,不是已经有过很多次了么?!
只是男人雄壮结实的胸膛,却比以往更加真切,也更加让人眷恋。
是啊,这一定是梦,一场比之前还要真实清晰的……白日梦。
李纨不知不觉的停止了徒劳的挣扎,闭上美目,颤声呢喃着:“梦、梦醒之后,再无瓜葛!”
焦顺闻言大喜,当即打横抱起李纨,飞也似的冲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