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零六章突厥立国
公元528年,武泰元年,农历四月十三。
尔朱荣在孝庄帝元子攸的授意下,发动了“河阴之变”。
借助河阴之变,尔朱荣将迁到洛阳的汉化鲜卑贵族,以及出仕北魏的旧汉人世族大家,消灭殆尽,完全控制了北魏朝政,也彻底改变了北朝统治集团的结构。
随后他派人将元子攸送回洛阳,自己却因杀人太多、民愤极大,不敢留居洛阳。
此后的几年间,一直远据晋阳,对洛阳遥控指挥。
孝庄帝返回洛阳后,尔朱荣在明光殿誓言没有二心,并再次表明无迁都之意,河阴之变前所结成的政治同盟,得以暂时维系。
但,北魏政权名义上挂元氏旗号,实为尔朱氏天下。
当时洛阳,经北魏孝文帝迁都以来数十年的发展,已成为北方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
而在河阴之变后,洛阳城内也发生了大规模的恐慌和骚乱,一些在洛阳城中的北魏官吏纷纷出逃,京城昔日的繁华荡然无存。
同时,河阴之变的消息传到地方,郢州刺史元显、汝南王元悦、临淮王元彧、北青州刺史元世俊、南荆州刺史元志等魏宗室皆举州投降南梁。
北魏对南朝的防卫近乎完全崩溃。
为之后的一系列历史事件,埋下了深刻的伏笔。
————
而,与此同时。
远在北面的云中城下。
“给我追!别让杨影跑了!斩获头颅,重重有赏!”
葛荣麾下大将,阿会让,叫嚣着,率领着一股轻骑兵,穷追不舍。
断粮许久的手下,和胯下的战马一样,已经饿得瘦弱,如同皮包骨头。
晕眩中,是毅力在坚持,吊着一口拼劲,紧紧咬着对方的尾巴。
“驾!驾!~”
缰绳飘翻,马蹄飞舞。
从马鼻孔中喷出的蒸汽,连成一片,如同朝阳东升前的薄雾。
烈烈狂风卷起漆黑的斗篷,如暴雨欲来前,垂于天边的乌云;
而腰间刀刃反射出刺骨的寒光,如同永世不毁的一池湖光。
杨影扭回头,确认追兵的距离。
带领着一队齐整的骑兵,转过城角。
消失不见。
“别让杨影跑了!”
阿会让很着急,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手下,已是强弩之末。
而跟随转过墙角时,展现在眼前的,却是库瓦尔罕带领的弓箭部队。
布置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口袋阵。
“恭候大驾多时了!”库瓦尔罕站立于阵眼中心,高高举起马鞭。“放箭!!!”
一时箭如雨下。
云中追兵瞬间全军覆没。
“卑鄙……”阿会让身中九箭,跌落马下,依然坚强的爬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才终于倒下,断了呼吸。
诱敌计划进行得很成功。
为苏子云争取出了大量时间。
他正带着工兵们,暗中挖掘通往云中城内的地道。
云中城高池深,突厥兵力不足,如果不用些计谋机巧,绝对无法强行攻克。
但即使这样,葛荣依然在城内挖掘了深达五尺的壕沟,用来阻断苏子云的地道。
“哈哈哈哈!想透入城中?门儿都没有!”
葛荣为自己识破了对方计略,所展现出的高超智慧,而沾沾自喜,甚至有点得意忘形。
“我就喜欢你单纯而自大的样子。”苏子云仿佛是在隔空嘲笑。“把准备好的豆谷,搬进位于城墙下的地道里!”
今儿就给你看看眼界、长长见识!
他这是要做什么?
从没见过的战法,却散发出极其危险的气息。
随后,在人员全部撤出后,苏子云引护城河水,灌入自己刚刚挖掘了一半的地道中。
“是不是傻?把自己的工事淹了……”葛荣还没反应过来,依然目空一切,一副不可一世的嘴脸。
“主帅,不对啊……”一个不知名的参谋,顺位靠前,赶紧上旁,对葛荣进言。“对方挖掘了许多地道,但没一个贯通。若是将所有的工作量全部叠加,应该是足够穿越城墙的,莫非,敌将是故意为之……”
“参军多虑了!”目中无人的葛荣早已放弃了思考。“分明就是敌将胆怯,没有与我军天威正面交锋的勇气,打了一地耗子洞,还全是半拉儿,没事儿,就算是贯通了,也得被我埋伏在战壕中的长枪兵,串成糖葫芦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有疏忽,但空口无凭,也不知该继续警告些什么,参军只得摇摇头作罢。
杨影不知何时,率领骑兵又从南面猛攻过来,摆出一字长蛇阵,向着城头,轮转游走,同时射箭。
漫天乱飞的箭矢,将城头上的叛乱守军大量射杀。
“混蛋!仗着骑兵的机动和速度,像苍蝇一样乱飞,烦死了!给我调拨主力,顶上去,今儿不搞死他姓杨的,我都不姓葛!”葛荣被骚扰得烦躁,暴跳如雷。
倚仗着自己手下兵多将广,还就不信了,不能把你杨影穿成刺猬???
一时城上,人手剧增,箭矢标枪、炮木礌石,如同雨下。
“子云!好了么?我快顶不住了!”杨影兵少,又没做攻城准备,被一顿胡打,阵型大乱。
“哈哈哈哈,都看见没有?攻城敢排出长蛇阵?就是个外行!”葛荣一时讨到便宜,乐得开花。“快扶我上城楼!我今儿,要亲自看着突厥人完蛋!”
大量兵力,跟随着葛荣,登上了云中南门城楼,继续作战。
城内仅剩的兵器物资,也在急速向这个主攻方向调集。
“子云!”被迫撤退,杨影在城下大喊。“要崩盘了!还没好么?”
“来了!!!”
突然从地底传来,惊天动地巨响,如天崩地裂、川断山催。
“地震啦!地震啦!”城上有人喊叫。
“地震!快跑!”城头阵型一片大乱,丢盔弃甲,兵器互捅,交相践踏,溃不成军。
一时死伤数万。
侥幸活着的,也被困在城头,无法动弹。
众人为了抢夺狭窄的下城通道,爆发内讧,相互之间大打出手,为了活命,不惜刀剑相向,一半人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这……怎么回事儿?怎么可能?”葛荣在混乱中,被不顾一切的自己手下往来冲击,裹挟在人群中,如浮萍在浪涛汹涌的江心旋转,摇摇欲坠,几欲丧命。
性命攸关的最终关头,哪儿还有人顾忌上下阶级,真死在当中都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