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陪了她多久呢?
既然在陪她,又为什么要回来,回来……用这种方式在她心上刺上一刀?
“给我一分钟,让我解释,好不好?”
男人带着些许恳求意味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纪微染睫毛微颤。
解释么?
唇畔的嘲讽愈发浓厚,她的背脊挺得笔直,看起来和平时无异,可她的掌心,已然被掐入的指甲印出了道道痕迹。
她的心啊,早就兵荒马乱。
“不用,”她出声,依旧背对着他,每一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我说了,你不用解释,我也不想听,我的决定更不会变。”
闭了下眼,顿了顿,她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我想你可能需要拨乱反正,让一切回归正轨,所以厉佑霖,分开吧。”
她不想,也不敢再喜欢下去。
她怕。
“纪、微、染!”厉佑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她的名字,“什么叫拨乱反正?什么叫回归正轨?你觉得我需要想清楚什么?!”
话音落下的瞬间,卧室里除了他粗重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下一秒,他一个跨步走到她面前死死的盯着她。
然而,面前人连半个回应都没有给他。
他猜到了。
前所未有的后悔包围着他,让他抓狂,让他懊恼,可他又深知,这些都不是时候,目前他最应该做的是解释。
抓着她手腕的力道无意识的加大,他盯着她,呼吸急促:“染染,对不起……今晚我失约的确和赵绾烟有关,但也不全是因为她,是方伯,在机场我接到了他病危的电话,可能撑不过去了,所以我带赵绾烟去了医院,方伯……没有抢救回来,赵绾烟情绪有些失控,我让贺舟留下处理就回来了。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他急切的说着,从来在女人的问题上游刃有余的他,只要他愿意从来都知道怎么哄女人最好的他,这一刻,在她面前,他语无伦次,毫无胜算。
慌乱间,他甚至还想到了曾经顾言求她不要离开的那一幕,那时候他还曾轻视过顾言。
可如今,自己和顾言又有什么两样?
面前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应。
厉佑霖胸口更窒闷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瞒着你,一开始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介意赵绾烟,我想把这件事解决了再告诉你,我和她……方伯在第一次病发的时候求我能照拂她,昨天我带她去新加坡,也是为了这……”
“够了。”
四目相对。
纪微染神色依旧冷静,只是,她不着痕迹的深吸了口气。
“说这么多不累么?你和她之间有什么,又为什么会在一起,那是你和她之间的事,与我无关。”用力的,强势的,她掰开他的手,“放开我,我很累,要休息,现在,我不想看到你。”
“染……”
“是不是要我求你,你才肯放开我?还是要等到我的手肿了?”
平平淡淡的语气,却堪比一根根针,刺在了厉佑霖身上,很痛。
瞥见她被自己握住的手腕红了一圈,他又心疼又懊恼的松开她:“疼不疼?对不起,染染,我……”
纪微染不想再听他说话,侧过身就要走。
手,再一次被握住了。
身体猛地僵住,她条件反射想要甩开:“厉佑霖!”
她的排斥,她的防备,甚至是她的紧张,厉佑霖都感觉的清清楚楚。
这一刻,他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和她之间,此时此刻已然进入僵局,以她的性子,无论自己再说什么,她都不会听。
半阖了下眼,再睁开,他的眸色变得幽暗,声音亦是:“你留在这,我睡客房。”
“不……”
“听话,要么你留下,要么我陪你一起留下。”
最终,纪微染还是被迫留了下来。
卧室门,被关上了。
纪微染低垂着头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她抬头,看向了那扇门。
一波又一波的酸涩和难过朝她涌来,她努力的想要忽略,甚至想要压制,可……没有办法,她做不到,毫无办法。
明明……是她要他离开的,可为什么,他真的走了,她却更加难过了?
门外。
厉佑霖关上门后没有离开。
修长的身形如雕塑一般立在门口,烦躁间,烟瘾上来,他下意识摸了根烟出来,只是点了好几次才点燃。
躁意更甚,他重重吸了口烟,可烟雾飘出的瞬间,他整个人愈发无措,眼神也黯淡了下去,甚至,他的另一只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他只能一口一口的抽着烟,以借此平复躁意寻回冷静。
然而,事与愿违。
什么冷静,什么自持,根本消失不见。
渐渐的,他走了神,直到烟头烫到了手指他才猛地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