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尔哥哥,你知道成立的福利院在哪吗?”晴突然问道。
“知道啊?怎么问这个?”巴特尔喝了一口酒,有点疑惑的问道。
“那个,万一她不想再生一个,我想帮张姨问问,但是张姨张姨夫又是很好的人,我怕他们会寂寞,所以……”善良的晴出了心声。
“唉,其实我们也劝过他俩,但是孩子刚走不久,俩人一点也没有那个心思……”巴特尔叹了口气。
“对了,巴特尔你不是过‘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会打工的’吗?”我决定换个话题,边吃着边带着戏谑的口吻问道。
“我哪过那么多个字?只是不喜欢给进城别人打工,被别人管着罢了。”巴特尔反驳道。
“那这个马场的老板是怎么回事?”晴也插话问道。
“哦,他其实是我的一个从的朋友,‘马’就是他家马场出来的,本来想送我,但还是被我推脱,自己买下来了。我那群羊里,有一多半是他托我养的,所以也是我的老板。”巴特尔解释道。
“那这不也是打工吗?”我有点抬杠,继续问道。
“那也比城里工厂强了不少,最起码能带在从长大的草原上,蒙古的汉子不能自由的放牧,还有什么意思?”巴特尔一口饮下碗里还剩的半碗酒,又继续倒了一杯。
“唉,估计在草原也呆不了多久了:明年孩子就上中学了,不光是学费生活费,现在的老师还要再外面办补习班,是自愿的,但是那个孩子敢不去?而且为了孩子在学校能好好地,还得给老师送礼:开学要送礼,考试要送礼,调座位要送礼,不想被调座位还要送礼……”
巴特尔叹了口气,将碗中慢慢的奶酒又一饮而下,继续叹气,又要倒一碗。
“哥,别喝了。”我拦住了巴特尔,把酒壶抢过。
有些喝醉的巴特尔没有跟我争抢,一动不动,呆滞的看着桌子。
其实这算是约定俗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我上学的时候也是,母亲为了我好,不断给老师送礼送钱。也有比较正直的老师,怎么都不收,后来被母亲软磨硬泡,堵在办公室里塞钱——而且我这次能考到这里也不完全靠的自己成绩……
不光是学校,家里人生病住院动刀的时候也会给主刀医生包红包,打麻药给麻醉师红包;出门办事也要送礼,有时候拿钱未必会有什么便利,但是起码心里会比较安稳。而且这礼也不是那么好送的,没有认识的“人”在中间,你想给钱都难——毕竟是人情社会,这是很不应该但又现实的事情……
吃完了午饭,老秦和心姐收拾桌子,我和怪力晴把喝倒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巴特尔抬进了我的屋子,让他休息一会。
在晴的帮助下,不太费力地把蒙古大汉抬进去以后。晴问我:“羊怎么办?”
“没事,估计正在草原上吃草呢,丢不了。”心姐安慰担心的晴道。
“那就好”,晴抬手在苏头上转着圈,陪着它玩着,“哥哥,我们带着苏出去溜溜食吧。”
我看了一眼正在干活的老秦,挠了挠头。
“去吧,中午休息时间。”老秦没看我,轻声道。
“走喽!”
晴在前头,引着苏先出了门,我也跟着出了车站。
好在今是多云,上厚重绵长的云多一片一片的遮住了正午毒辣的阳光,我和晴缓缓走在城的土道上,想着不走太远,就向着车站后面的山包走去。
“哥哥,你张姨会同意我的意见吗?”晴担心的问我。
“暂时还是别提了,毕竟就想巴特尔的——提起来徒增伤腑…”我劝慰道。
“但是张姨他们都是好人,帮了我不少,我想在走之前能回报他们……”晴低着头,有点失望的道。
“你要走?”我心里一紧,屏住呼吸问道。
“对啊,假期也过了快一半了,准备去别的地方看看。”晴低下身子摸了下苏。
“你……什么时候走啊?”我稳住心神,有点不敢但还是问出了声。
“明吧。”晴继续走着,缓缓道。
“啥?明?你怎么不告诉我?”我急了,走到晴面前,拦住她,满脸的惊慌急迫。
“怎么?不舍得我啊?”晴低着头,幽怨的问道。
“啊!”我坚定地道。
“晚了!”晴抬起头,憋住笑意,拍了下我的肩膀,推开了我继续走着。
“那个,再呆两不行吗?”我再次跟了上去,近乎哀求道。
“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晴转头没理我,继续向前走。
我低着头呆立在当地,自卑爬上了我的脊梁——是啊,我算什么啊?要人家留下,我配吗?还以为晴和别人不一样……没出息的泪水在眼圈中打着转……
“哥哥,你怎么了?”晴半看我没了动静,一回头才发觉了我的异样,“我跟你开玩笑呢——对不起啊哥哥!”
着晴也要哭了,掏出手帕边为我擦眼泪边不断的道歉。
看晴哭了,我又开始觉得过意不去了。聪明的苏也在我俩中间不停奔波,轻声叫唤,劝解着我们。
折腾了好几分钟,终于劝好了自己和对方,我们对视着,破涕为笑。
怎么这么脆弱——我深深的自责……
终于走到了山头,依旧是一片黄土,看了下山包的另一面,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人,正坐在墓碑前,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那不是王大爷吗?”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