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哎……”
本以为要被掐断聊通话,居然在最后时刻打通了,还在处于震惊当中的我,陡然听见了已经很久没有过联系的,晴那让我怀念的迷人声音——舌头也突然打了结,停顿了几秒后,咽了口唾沫,平复下心情,这才出两个字来。
“喂?你什么?”
晴大声地喊着,努力地试图听清我的话语。
从手机的背景中,穿云裂石的音乐演奏与人声鼎沸的嘈杂吵闹声混杂在一起,让我都有些忍受不住,不禁歪着脑袋,把手机稍微远离自己的耳朵——这是在干什么?
“喂,晴吗?你在干什么呢?”
本来还唯唯诺诺的我,也开始大声呼喊,希望能让她听见,与久违的晴多聊一会。
“你什么?我听不见!”晴那边的一阵欢呼,盖住了我刚才的声音,晴扯着嗓子继续喊道,“我们在开音乐会——声音太大了!”——就这么误打误撞的解答了我的问题,对上了话。
“啊——”,虽然这个回答并没有让我多意外,但是面对这出乎意料的意外展开,刚才还准备了好久,憋了一肚子的话,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出口,但是为了接着话题,我只好硬着头皮问道,“什么音乐会啊?”——我话的时候,正巧这次晴那边似乎是一段技艺高深的电吉他“SOLO”秀,不光堵住了我的嘴,还差点震聋了我的耳朵。我迅速的换了一只手,打开免提,把手机拿在自己的面前。
“摇滚音乐会——我真的听不清你话!”晴咆哮着,虽然听不真切,但还是再次默契的回答了我的问题。
“没事,我听得见你话!”虽然晴一直都在冲我喊着,听起来像是心情不佳在冲我发火,但我还是有点放心的笑了:能和暌违已久的晴直言不讳、毫无嫌隙的互相大喊;而不是像两个陌生人一样毕恭毕敬、彬彬有礼地着客套话、片汤话,让我还是很欣慰的——
很多人应该都经历过:曾经情同手足、亲如兄弟的好朋友,或是形影不离、心心相印的情侣,因为升学、搬家、单位调配等种种原因,被迫分开,多年都无法见面……当再次碰见或者联系上的时候,却发现“物是人非事事休”,大家都不再是当年的自己——在时间的无情摧残下,曾经坚不可摧的感情,变得淡薄如纱;情比金坚的誓言,也成了一盘散沙,“欲语泪先流”……
其实如果是真的被对方彻底忘记,哪怕是假装的,走过对面也不看一眼,完全无视自己还勉强可以忍受;最怕的,就是在见面之后,不经意的提起以前的事情,发现对方也仿佛历历在目一般,连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当你兴高采烈地准备“追忆似水年华”的时候——
“都过去了,还提那些干嘛?”
对方淡淡地道,面无表情的看着你,仿佛智人在看着尼安德特人——如雷击般,把还沉浸在过去的自己,无情的惊醒。
“要活在当下,别总想那些不现实的东西……”
接下来的时间,你和这位已经不认识聊“活在当下”分子,彻底成为了陌生人。十分客气的,不夹杂任何私人感情的从嘴里吐出各种“现实”的话题——在本次“会面”中,双方在“热情友好”的氛围下,本着“务实合作”的宗旨,进行了“广泛深入”的交流——在离别的时候,你们之间连再见都不会出口,走向各自的方向,也许你会长叹甚至落泪,但是也不再回头……
好在我和晴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被时间所冲淡——
“心姐让我给你打个电话,她好像给你发了几张照片……”完之后我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哪有这么聊的?
“这里实在太吵了,我也走不开——先撂了吧,有机会再联系……”晴不耐烦的大喊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粗暴的挂断羚话……
“嘟”的一声,手机震动了一下。
本来还在免提模式的电话屏幕瞬间亮了起来,在黑暗的屋子里是那么的耀眼,刚刚还是通话的界面变成了我的锁屏——一张我用手机给晴拍的照片:深邃的夜空,满星辰围绕着银河,在际,与无垠的草原相接,上地下只有晴单薄娇的背影。清风吹起了柔软的发梢与洁白的连衣裙,晴双手背在身后,亭亭玉立,望着远方……因为是偷偷拍的,没人知道,都以为是我在网上下的图片,也没人仔细检查,看不出来。所以我就一直安心的,把这张上通过我的镜头所描绘出来的完美画卷,当做了锁屏。
可是现在我也迷茫了——这张照片是我拍的吗?里面的女孩子是晴吗?和现在的晴是一个人吗?
怎么一下子这么泄气?不是了有机会再联系嘛!人家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才刚刚开始,肯定要忙;再了晴正在参加听上去就十分热闹的摇滚演唱会,根本没法打电话,这样做也是明智之选。本来就不该大半夜的打扰人家女孩儿,知道了人家正忙,就应该果断的挂断——谁让你不顾具体情况,非要死皮赖脸的继续废着嗓子,难为别人……
几十秒后,屏幕暗淡了下来,晴不见了,我的双手也不见了……
无边的黑暗潮水般涌上,吞噬了我。
偌大的车站里,只有我自己。
孤独与寂寞,这对孪生兄弟,再一次同时敲开了我的心房,明明是两个人,却住满了我的内心,不留丝毫缝隙……
叹息一声,坐在床边的我,使出着全身体重,用力向后倒去,想躺在并不舒适的床上,休息自己疲惫的身心。
“咚!”
“哎呀!啊!——”
我敏捷的从床上跳起,蹲到地上,捂着刚刚全力撞到墙上的后脑勺。
因为疼痛与羞耻,我捂着脑袋上蹿下跳,不停的大声喊叫着,连眼泪都疼出来了。
“嘭!”
“我去!”
因为屋里一片漆黑,找不到方向,疼的直打转的我,无意间脑门装上了门框……
“我%*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
虽然刚才这一下并没有那么用力,但是也撞得我眼冒金星,气得我蹲在地上,靠着后墙,一手捂着半边脑袋,痛声大骂了起来——要是再撞到脑袋,都没办法捂着了……
之前我都洗漱完毕,脱了衣服,上床准备睡觉了,因为心姐的“要挟”,才坐起身给晴打的电话,所以在刚才,因为自己的愚蠢搞出的突发情况猛地跳下床的时候,没来得及穿鞋,一直是光着脚。一片黑暗中,当我还在轻轻抚摸脑后,寻找刚才撞出来的大包的时候,突然不知什么东西摸到了我的脚!
“哇!——哎呀!”
未知的恐惧让我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倏地蹦起身,连连挪步,试图躲开刚才碰到自己的,应该是虫子类的东西时,竟然顶到了我来之前就一直钉在墙上,换羚池才走动的挂钟——挂钟也毫不客气,不仅靠着牛顿第三定律给了我头顶同样的反作用力,还从钉子上脱落,砸在了我的脑袋上,跌落在地,在我的“带头”缓冲下,并没有摔坏……
“啊——啊——啊——”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过那个土拨鼠尖叫的视频:我现在发出的叫声就几乎是完美还原——叫的那个惨啊!
我躲开门口,靠着记忆,找到了屋里桌子的旁边,倚着桌子蹲在地上,全方位的捂着脑袋,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