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自大的老郑从来不懂得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什么物化女性、口嗨嘲笑、歧视比不上自己的人……都是基本操作——很多时候甚至当面讽刺嘲笑别人。拜此所赐,在我认识他以来的一个多月里,光是自习室内就产生了不下十次的冲突,好在——或者说可惜,虽然每次矛盾的造成起因都是由于自私的老郑一向的唯我独尊,把周围其他人当成会走路的土豆茄子看待,从不在乎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看起来仿佛就是个被家长溺爱惯坏了的没长大的熊孩子,然而实际上的他并没有这么愚蠢——没有大多数人想象的那么愚蠢,不然不会每次都能够及时化解威胁到自身的危机——有几次连图书馆的人都要报警了——干净利落地脱身而出。尽管说不上完全理解人心,从中也能看出老郑拿捏的尺度非常仔细。这对我这个苦于无法体会其他人想法的轻微社恐人员是无法想象的。如果我发现自己引起了别人的不满,哪怕是无心之失,也会想尽办法弥补改正——因为担心会遭到更猛烈的报复。然而对他人情感波动极其敏感“从眼神中就能大概猜出对方是什么货色”(本人语)的并以此为傲的狂妄的老郑,不仅知进退,还懂得如何在保护自身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戏耍玩弄别人的情感。因此几乎没有人愿意靠近他——只有我是个例外。不知为何从很早以前我身边就聚集了很多怪人,其缘由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物以类聚吧。估计在别人看来我也是个孤僻的怪人……
其实今天的老郑,比起往日来说,已经收敛了许多——如果是平时“正常发挥”的老郑,无论是多么有教养的现代女性路过他身边都会不由自主的打个寒战——照理说,我应该见怪不怪,和其他人一样懒得与他计较。可是心情不佳的我实在不愿意与他多过纠缠。对于身后老郑炫耀式的污言秽语,我充耳不闻,出离了电梯就准备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让我难受的图书馆。在身后没瞧见我表情的老郑误以为我像平时一样,装作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愿意听这种成人话题。妄图进一步刺激羞辱我的老郑抢先两步,追上了我,挡在我面前,一脸戏谑的笑容,仿佛闯入鸡窝的黄鼠狼。起初我还是和客气的,隐忍着没破口大骂,绕开他继续往外走,然而不知好歹的老郑又堵住了我的去路,吐不出象牙的嘴里开始对我冷嘲热讽,没有自知之明的他还在自以为是的认为刚才在楼上阅览室里是他“拯救”了我——“我刚帮了你个大忙,你怎么好意思像个没事人似的就走了?还要不要脸了?——行行行,知道你抠门舍不得请哥吃饭,但是怎么说也得意思意思回报一下吧!也不用你干什么,就给我个一二百块钱——约会的时候总让人家妹子拿钱也不好,AA还是可以接受的!”
“滚。”
“你怎么……”
“滚!”我扬起紧攥的拳头。没等我威慑性的在他面前用力挥舞,意识到自己玩砸了的老郑适时的退场,逃跑的中途还不忘回头观察我的情绪。确认占不到甜头后,老郑怨毒地瞪了我一眼后,回到了自习室内。
尽管从周围其他人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对我恶言相向差一点拳脚相加的行为的不满,不管阅览室中还是自习室门口的读者、工作人员看着我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怨愤,也许还有迁怒之嫌,但是在一向认为眼见为实、即使断章取义也懒于了解更为复杂的事实真相的人类本性面前,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不符合社会标准的怪异之举的我既为异端,爱抱团的人类团结一致对我冷眼相待也是应该的,毕竟从结果上来看,膀大腰圆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的我辱骂并威胁动手吓走了“无辜”的人,我也没办法和每个人解释一番。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这些人脆弱的神经,我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在几个“嫉恶如仇”的人的监视下,看着脚下裂纹密布石板地面,缓步离开了二楼。
本来想直接背包离开这里,但转念一想,又不愿就此离开,主要是没有下一步的目标,回小城又疲于应付心姐等人的询问。没做好打算的我,索性把书本收好,重新存入了储物柜。最后抬头瞧了一眼二楼的金属围栏,左侧几个学生捧着书背诵单词,右边不远处站着同样年纪的年轻人,有的在大声打着电话,有的在抽烟闲聊。望着这一如平常的混乱景象,我摇了摇头,离开了所谓的图书馆。
走出门外,望着门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我躲避开靠近小影家饭店的方向,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地走着。多云的日子里,几乎看不见一丝阳光,深秋午后萧瑟的寒风,席卷着道旁树木的枯叶,吹打在行人的身上,尤其是身躯庞大的我。虽然随着日期接近这一年的尾声,天气愈加寒冷,今天已经是这一周第三次强降温了。但是路上行人如织的状况并没有改变,休息日的周六午间,路上挤满了出外游玩的人,毕竟是辛劳了一周的奖赏,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孤独地窝在家里,尤其对于阖家欢乐的家庭和亲密无间的情侣来说,周末的欢聚和约会是苦短人生中难得的幸事,没有人愿意错过。看着路上一对对、一家家令悲戚的寒冷秋日都温暖起来的欢乐笑脸,我感受到温暖慰藉的同时,心底不禁酸楚苦涩——我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为了不让自己伤感的情绪传染到其他人,我加快步伐,穿过了人群,向着图书馆背后的公园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