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姐有些窘迫,脸上微微泛红,身子不自在的动了动,埋怨道:“那你还抱那么紧?故意让人误会啊?”
我挠头。“也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猫呢?”
“放走了。”
“走了?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抓住它之后我就把它放了……”
“WHY?”
“看它怪可怜的……”
“那你费这么大劲把它抓住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证明你有这个能力能把它抓住?”
“……差不多吧——主要是一直被它戏弄,这次还跑到家门口挑衅,看它不爽。但是真把它抓住,抱在怀里,看着它可怜巴巴的眼神,感受着它身上的温度,我又心软了。——就有点像小学课间同学间追逐打闹,明明追那个打了你一下的同学是心里是很气愤的,但是真撵上之后,瞧见对方真心的笑容,你又不好意思还手了的感觉……”我目光穿过了面前的两人,追忆着美好易逝的童年。很多事都是小时候不懂得珍惜,长大了才知道追悔莫及,以前还不觉得《童年》这首歌有多好听,现在听来眼中似有甘霖降下,止不住的辛酸苦泪……
“所以,”老秦参与进了我和心姐的对话,依然抱着肩膀,只不过看起来比刚才更加严肃了。“你把刘叔他们好心好意送给我们的礼物扔到地上,把我的自行车撞坏,把自己摔得浑身衣服脏乱不堪,胳膊腿连带脸上都破了,背包我估计也被你搞坏了……所有的这一切,就是为了抓一只你所谓有灵性的小猫?”
被他的气势吓到,我不禁微微退缩,一直兴奋的精神仿佛被扔进了冰窖里,霎时冷静了下来。斟酌了一下,发现没有更好的说法,只能歪着头,左手伸向脖子,好像寻找某种严重疾病的病灶般,不自然地摩挲着。“是……”
“猫呢?”
“放了……”
“你费了这么大的劲:不仅牺牲自身,还搭上了其他人,好不容易才抓到的‘目标’……就被你放了?就是倒卖文物的,也会在收到好东西之后挑好的自己先保有欣赏一段时间过过瘾再转手——你起码还是自己努力得到的东西,结果都没捂热乎就放走了,你说你图什么……”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和来路不明的古董不同,小猫是生命,怎么能同等比较呢?”没等我回答,心姐抢先批评老秦道。
没想到“同伙反水”,老秦看着心姐,愣住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说法上有些欠妥。”心姐柔声安慰道,老秦这才叹息着接受了。
本以为夫妻吵架,没有我什么事了,想要溜走。从一开始就不准备放过我的老秦冲着我背后还算干净的地方喊道:“其他我们都可以帮你,但是车子必须由你自己(带到修理部)修!——一人做事一人当!”
——说得好像皇帝大赦,降下了多大的恩典似的,除了修车就没剩什么了!不过我也没指望麻烦别人,等我把自己身上的处理好了就把自行车送到镇上修理部去。也没出太大的问题,以马大爷的手艺几个小时就能修好。其实等明天去图书馆的路上就可以解决,走的时候送过去,返程就能取回来。但是我实在不想再听老秦在后面追着我唠叨,还是尽早送过去比较好……
在宿舍换衣服还没发现,在水房洗脸的时候才从镜子里注意到我身上的伤。因为是匍匐着倒下的,所以首当其冲受伤的就是双手和衣服没有遮蔽到的小臂前段,逆着摔倒的方向擦出了好几处划道,还有双腿膝盖部位,即使有裤子隔着,仍然由于冲击压力过大,蹭破了皮,脸上也不只因为什么原因右侧脸颊下巴的地方刮了三条红印,虽然不像其他部位,没有出血,但是看起来十分明显,可能会产生各种各样的误会,同样是一个问题。本来是过来洗衣服的,但是蓬头垢面的样子不洗个澡是不行了。好在老秦和心姐还没开始做饭,所以等我从浴室里出来正好能吃一顿热乎乎的午餐,对于受到气温降低影像,担心在秋风萧瑟、砭人肌骨的车站里洗澡不注意保暖受冻而降低频率的我来说算是一件幸事。
吃完了午饭,趁着身上的热乎劲还在,我抖擞着精神,要过车钥匙,开车到镇上修理部送自行车。
虽然前段时间,因赵百万哥哥家修理部猝然关门的连锁反应所引起的恐慌,导致马哥修理部门庭若市的景象不再,但是修车的人依然很多。把车停在稍远的位置,我推着因为前轮轮圈歪斜、辐条断裂走不了直线的伤痕累累的自行车,在马哥修理部对面,原4S店“遗址”门前的空地上由临近住着的老爷子们搬来小桌小凳组成的象棋棋局外围着的一大圈瞎支招的观棋者中找到了最“君子”的马大爷。我挠着头,向见到熟悉的自行车的惨状后哑然失笑的老爷子,有些羞怯地说明了情况,确认我不是在开“自己不懂的年轻人玩笑”后,马大爷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