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们袁家不缺钱,但就是不能被欺负了去。”赵四明记得当日自己是多要了价的,她倒是爽快,当即给了他五十两。
袁家??齐妫站起来扯住了他的衣领子,问道:“袁家?你确定?”
赵四明吓一跳,赶紧点头。“我确定。”
“好了,既是你确定,那明日便到公堂上去说便是。”刘义隆拉过齐妫的手,见她情绪激动,还是先不审了;再者,他只知识袁家的人,但不能确定是哪个人,问也是白问了。
被刘义隆拽回屋内的齐妫久久不能入眠,碾转反侧;今日见如儿时,明显自己淡了许多,这个丫头,自己一直如霁儿一般真心对待,甚至超越了霁儿;相比于霁儿,她更聪明更灵活些,却不知,她为何要瞒着自己这许久,将一堆药渣藏起来……这药渣又是如何得来的?如今这纵火之事,就算不是她指使的,只怕也脱不了干系了。
可是她不说,一直都不说……齐妫睁着眼睛,望着沉沉的夜色,内心凉得如这凉如水的夜色:人与人之间相处,真的是太难了!防不胜防,如何能不要自己身边的人都要防着?
翌日清晨,齐妫刚刚醒过来;就见着如儿摸索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姐……”如儿的声音有些哽咽。
齐妫抬眸看向她,这几日大概是因为病着了,脸色比之前苍白了许多,也不似之前的那般乐观快活了。“何事?”可想着她的隐瞒与对自己的作为,心里还是心疼不起来。
如儿借着外面熹微的晨光,模模糊糊地看得见齐妫坐在床边,正看着自己,但脸上的表情自己看不清,言语却听得出:再不似从前那般亲切了。遂抿了抿嘴,走到床边道:“小姐,我是在请罪的。”说完竟“噗通”地跪了下来。
齐妫一愣,见她直挺挺地跪在自己的跟前,着实的觉得心酸:平日里,自己哪里会舍得她跪再地上呢?更何况如今病着?
“那日夫人小产之后,我就偷偷地将那还未来得及丢掉的药渣拿了去……”
齐妫吸了一口气:她果然早就这般做了。
“事后我本打算等着小姐回来交给你的;但是……”如儿泪眼朦胧,本来就看不清的眼睛,此刻更是白光一片了。“但是,他们威胁我,若是我将这包药渣拿出来给你了,便要杀了我郊外全家……他们,时刻都在监视我。”说完,后怕地望了望身后。
监视?齐妫并没有察觉出有人在监视。
“然后,我便一直都不敢!可是又不能给她们,我知道,一旦给她们了,她们便会想法子除掉我的。”
“她们?她们是谁?”齐妫心惊肉跳地问道。
如儿愣了一下。“是……大夫人。”
大夫人??是她?齐妫倒是一时未反应过来,但是思来想去,却应该又只能是她:她是害怕她生个儿子,将自己本就岌岌可危的地位又下拉了不少;这等小产的事情,对于她一个过来人,自然是极其简单的。
想到这里,倒是又叫齐妫联系上了当年年姝梅也并无儿子出生,生下这个女儿,便再无所出了;如此想来,是不是也应该与她有关了?
“那这次纵火的事情,可与你有关?”既然敞开了说,齐妫索性全都问了。
如儿摇头。“没有,没有;但是,当日却是有人找过我,叫我将咱们的……饭庄烧掉……但是,”她抬眼认真地看着齐妫坚定地道:“我没有答应!我怎么能答应他们做这等事情呢!”
“谁找过你?为何想要烧掉我们的饭庄?”齐妫叹道:不知是她有心还是无心,若是她早日将这事情告知自己,又如何现在这般被动,且如今成了这般局势?
“采儿”如儿如实地道。“但是,奴婢猜想,可能并不是三小姐的主意,虽然三小姐眼界小了些,但叫她做这等事,恐怕是想都不敢想的。”
果然是歹毒了,竟然想脏了别人的名声。齐妫心里一阵揪得慌。“那依你猜,会是谁要这般做。”
“奴婢不敢。”
“还有什么不敢的,不该做的你不也都做了么?”齐妫叹了口气,柔和地道。
如儿心中一动,眼泪都模糊了视线。“小姐;奴婢实在是……”
“不说了,你也有你的难处。”齐妫摆手,又将她拉起来,道:“大夫说了,你这眼睛现在哭不得,日后要落下什么病症,就麻烦;还得嫁人呢!”
如儿含泪而笑。“小姐笑话了。”顿了顿又道:“奴婢以为,可能是大小姐或是大夫人的主意;她们早已知道药渣在我的手上;一旦这药渣落在小姐的手里,她们便是全完了;所以她们烧饭庄一是想小姐你没了依靠,不能在这建康待下去了;二是想把这些药渣烧掉,再无隐患。”
齐妫点头,拿着帕子将她眼角的泪水也擦干净了,道:“分析得很对,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比霁儿要聪明很多;所以许多事情,也放心你去做,甚至从未怀疑过你……”
如儿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轻声道:“小姐,这是上次您让我换取的银票;因着上次他们有那等心思,我一直都放在身上……其实纵火的事情,我一直想说的,可又怕自己是多想了,毕竟这是件大事,若是一旦被查出来,是重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