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妫面色一红,借着月色的遮掩,便隐了去。道:“我还算好的,二公子也算是关照我,比别人好要些。”虽说是要好些,也将近一月没洗了,平日里实在受不了了,就用水擦擦身子,也算是这苦日子里,最难受的。
司马翟广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忍不住问道:“我听军中传言,也不知是不是真,就是问问你。”
齐妫点头,道:“你说来听听。”
“我听得说你是与那刘公子一道前来的,且刘公已经为你们指婚,可是,有这事?”
齐妫慌忙地摇头,问道:“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都是胡说罢了,军中见着我们二人年纪相仿,便是作他想了。”
司马翟广点了点头,突然就失落地笑了笑。
“司马哥哥,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当日也不是我非要来此,是他掳我来的。”齐妫担心他误会自己,只能一个劲地解释。
那本来抱着被子打算去她营帐里睡觉的刘义真竟然发现人不在营帐里头?!这大晚上的,风寒露重的,她上哪里去了?刘义真一想着这满世界都是男的的,就她一个女的,心里就慌了起来,又不好多说些什么,怕父帅不悦,只得在营地里到处寻着,幸好月色甚好,看东西也还算看得清楚。
却不想正好撞见齐妫与司马翟广说了这话;当日是自己掳她来的不错,但她怎能就这般轻易地说与他听了?且说得自己……那般糟糕?刘义真只觉得心中堵得慌,只远远地看着他们二人靠拢着坐在一起,时而听见齐妫的笑声,笑起来好似很开心一般。
她从不在自己身边这般可爱的笑罢,最多的是她紧蹙眉头看着自己,多是对自己的不满意;刘义真这般想着,心里竟有说不出的悲伤来,定定地站着就这样看着。
今日想起来,虽是生气,到底狠不下心来不理她。
显然,赵玄在这场战役当中,并没有如司马翟广那般说的,能有刘裕一般的神勇,他的军队被打得大败,齐妫与刘义真这种完全没有战斗能力的人,自然是躲得远远的观看情况;见那赵玄受伤之后,从马上摔下来,还在不停地呐喊,以壮士气;但是很快,毛德祖的军队直接开到了他们中间,内外包抄,之间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于是赵玄很快战死其中。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齐妫站在外围叹道。“他是个好将军,是个好谋士,却是没遇到明主……”
刘义真这是第一次跟着来到战场上看这种真实的战争,见那血液飞溅,喊声震天,互相间的厮杀更是毫不留情,叫人看着心颤;但那战鼓之声,又将自己的血液沸腾起来,顿时也觉得豪情万丈,这两种情绪夹杂在一起,竟是有说不出的感觉来;听了齐妫的话,勾唇一笑,道:“你莫想多了,这主意你也只是个起头,并算不得有多大的功劳。”
这话说得齐妫面红耳赤的:倒是自己多想了。便喏喏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人才有些可惜了。”眼睛却并没有去看刘义真,竟是在寻着刚才已经进战场的司马翟广来;齐妫从未见得他上战场的模样,此刻看着他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似乎在他眼中,敌军就是用来练习一般,那神勇,叫坐在马上的齐妫都为他叫好,若不是自己不喜欢这般血腥的场面,也是想上战场一回。
此场战役中,晋国以压倒性的状况赢得了此次的胜利,战场上一片萧杀,横尸遍野,一股难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齐妫忍不住恶心了一把。正待众将士打算登云梯攻城时,姚禹出城投降了;至此,成皋战役正式圆满取得胜利。
接下来逼近洛阳,也很快投降,俘获秦国四千多人,并且全都释放,包括夷族汉族心中异常兴奋,也使得洛阳迅速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也迎来了秦国战役的胜利,所有攻下的城池,归于晋国管辖。
乙丑,安帝下诏派遣了司马家族的官员修复拜谒五位皇帝陵墓,并设置守卫部队。
“没想到此次秦国之行,能如此顺利。”齐妫见着众将士开始整顿军马,也开始修整起来。
刘义真与司马翟广也一起在洛阳城内陪着齐妫逛着,这里有着与建康一样的繁华,也有着与建康一样的古老建筑,看起来亦是古色古香,又不失它的热闹。“还没呢!艰难的还在后头。不过,战争胜利之后,你们是回建康么?”司马翟广笑问道。
“再看看罢!大丈夫四海为家,这里也是不啊!”刘义真想着,此次父帅并没有对自己多加赞赏,尽管几场战役下来,自己与齐妫也算是显现了一些能力,但毕竟年幼,战场上的经验实在是不足,只能算得上是纸上谈兵。
司马翟广一边是欢喜,一边又是忧愁;她能时刻在自己的身边叫自己能够看见自然是好的,但是军营当中日子苦楚,不是姑娘家能够久待得地方,对她的身体不好;所以听着这话,也只是矛盾地笑了笑。
“我要回去的;如儿与霁儿还在那边,且我也没有一直待在刘二公子你身边的理儿。”齐妫正色,若是自己一直这般下去,那军中的传言只怕就要变成现实了,到现在为止,齐妫都不知道刘裕的心里是作何想的;所以,大多数的时候,自己都装作听不到,看不见他们对自己不同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