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隆上前对死者施礼毕,便上前去抚着那灵柩:想小时之事,却也都是毫无顾忌的兄弟,他与自己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一条道,除却身后的女子,他们本没有任何交集。
然谢芸看着他抚上了灵柩,突然就赶了过来,神情有些紧张地看着刘义真的灵柩。
齐妫细细瞧着她那神色,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想着如今人已成灰,心中甚是苦涩;思起往日种种,眼圈似忍不住便红了,又恐刘义隆多疑,便干脆从灵堂中走了出来,漫步在他曾经住过的庭院当中。
他此处的府内,甚是精致些;雕花细刻,亭台楼阁,草木熏香;漫步走到假山处,他竟还将些花花草草种了上去,可见愿意花心思,近看倒没什么,远远看着,却是有些真假不辨了。
又极有情调地将一眼泉水引至假山上,再从假山倾泻而下,便有了水榭的模样,在这寂静的后院当中,听着水榭传来的潺潺流水之声,看它落下溅起的朵朵水花,旁边的花草虽时下已经多是枯萎,但思来在夏日,这里的景致却是错不了的。
瞧着这小半日,想着刘义隆在前头应该找自己找急了的,转身没走两步,便迎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到底叹息自己走路要注意些的,现在已经贵为一国之母,还这般不庄重。便赶紧淡笑道:“对不住。”抬头看着来人,却见他生得白皙,狭长的眸子清亮地看着自己,思量此人应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却是不大记得;但见他气度与穿着,却也应该是皇亲贵胄的。
少年诧异地看着她,这三年来,竟是一直都未曾再见到她了,却不想在这里遇见了,她那眉眼,便是这世上再难寻得第二人了。当下摇头道:“无妨。你是?”
齐妫此刻却是记恨自己竟然连苗禾都没带过来,此刻叫自己自报家门,却是总归不舒服了去。只得道:“乃后宫之人。”说完便匆匆要走。
少年眉头一蹙,恍然想起三哥的后宫,传闻一直都只有一个人,那人便是:皇后。转身见她脚步匆匆,含笑道:“臣弟拜见皇后娘娘。”
齐妫蹙了一下眉头,一时之间,并不知他是哪位皇子了去,当下便站在那里没有回应。
少年干脆上前,躬身作揖,浅笑道:“皇后娘娘,臣弟乃彭城王刘义康。”
齐妫再细细打量了一番他的眉眼,瞬间记起几年前他曾救过自己一命,赶紧虚抬手笑道:“原是彭城王,若说起来,你还救过本宫一命呢!是我多忘事,竟是一时没能记得起来。”
刘义康摇头,黏在她身上的视线却是不愿意移开,轻笑道:“皇后言重了,不过是碰巧而已。”
这几年不见,却是他的变化太大了些,当年不过还是个毛头小子,如今已经是翩翩少年,那满眼的笑意里,也是情窦初开的少年神色;思至此,齐妫的神色一怔,赶紧装作若无其事道:“殿下,皇上恐在寻本宫了,便是先走一步。”
少年见她匆匆转身,目光中满是不舍,却也毫无叫她留下的理由。想三哥的运气当真是好,能有这样有灵气的女子相伴,若论起相貌来,他也算不得出色的。当下,心情便是郁郁起来,心里更多的是少年的心性。
近来三哥声称要将谢家的女儿嫁与他,先前倒是没什么,如今见着齐妫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痛快起来。自三年前见着她之后,便一直未能忘记了去,多方打听,却是再为听见有这般的姑娘,后来想着,或是自己的幻觉了,若不然她如何能凭空消失了去?如今想来,她便是早已嫁与三哥为妃了。至如今,见着她,心思便一直都在她的身上,只是这心思,却又是不能叫外人知道了去,若不然,定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去。
当日回到宫中去拜见了自己的母亲王太妃了去。
王太妃年岁比袁羽衣要大些,长相上弱了些,却贵在气质不错,传闻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家,琴棋书画也是精通的,性子上面,自然也是极有规矩;就是刘义康也是不允许他经常来后宫探视她的。
今日从新安回来的刘义康已经是好久都未曾见到自己的母妃了,又加之关于娶亲的事情,才叫他进了这后宫与自己相见。
“拜见母妃。”刘义康行了礼,方才坐定在下座,看着坐在前头瘦削的母亲,道:“母妃也要注意身子,若是缺什么,尽管与儿臣说便是。”
“能缺什么的?这宫中的吃穿用度,已是天下最好的了;不过是年纪大了,身子自然就弱了些。”王太妃轻声道,将手中的书合上,看着他坐在那里,当真长得清秀,身材颀长,眉眼多是像了自己,尤其那一双狭长的眸子,更加看起来有几番文弱的模样了去。“就你这书生的模样,在外面吃苦都没什么用了。”她叹息道。“对了,荆州刺史谢晦的女儿,可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