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里的一声闷响让昭合欢措手不及,本以为李彦瑾拿了虞南王的饮料才会如此大逆不道,今日看来并非如此。
“李大人有何屈?”
“皇上曾经不顾一切的坐上龙椅,可后来他只是去江南救患水灾,无作为,难道这不是皇上要把江山拱手让给其他人吗?”李彦瑾额头青筋暴突,丝毫不在意昭合欢阴沉的脸色,把心里的烦恼全盘托出。
“老臣已经辅佐了三代皇上,如今手握重兵,可老臣再无上场杀敌的勇气。”李彦瑾幽怨的叹口气,浑浊的眸子难得一丝清明,透着窗外灼灼的看着天空。
“即便如此,本官也不想再将王位转手让与其他人,本官以为,只有能开疆扩土,继承大统的君王才能有实力坐在王位上,至于某些缩头乌龟……”李彦瑾越说越气愤,拿起桌上的茶杯愤然扔到地上,从地上快速捡起白瓷片横在脖子上。
“我知道,如今皇后娘娘听了臣大逆不道的话,肯定要治臣的罪。老臣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皇后娘娘准许。”李彦瑾浑浊的眸子闪烁着星光。
昭合欢声音哽咽,心里动容,没想到李彦瑾所做的一切都在为南陵的未来考虑,只是他误会燕北行。
“请说。”她缓缓开口,从身后掏出手帕,转身擦拭眼角的热泪。
李彦瑾余光瞥向跪倒在地的娇妃,紧抿着双唇,缓缓开口:“老臣膝下无子,还请皇后娘娘饶过臣唯一的女儿,为我们家留个后。”
娇妃没想到李彦瑾在关键时候想到的居然是自己,错愕的抬起头对上猩红的眼眸。可他片刻间转过身,丝毫不敢直视自己。
“请皇后娘娘准许。”
娇妃急忙跪倒爬到昭合欢身边,紧紧的抱住她的腿:“皇后娘娘恕罪,这一切全都怪阿玛年龄大糊涂了,才会公然顶撞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念在阿玛已经年老的份上,允许阿玛告老还乡。”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落到地上,昭合欢垂眸看着二人,轻咳一声,强压下内心的愤怒。
她主动上前把李彦瑾扶起,嘴角的笑意僵硬,缓缓起身坐到主位上,认真的向李彦瑾解释。
“李大人怕是误会皇上了,我知道,曾经皇上登基称王时,李大人曾经费了不少心力,为此奔波许久。”昭合欢并非不了解前朝的事情,只是她如今为燕北行处理后宫的事,鲜少再去管前朝。
可她并非不记得燕北行曾经为王,那些帮助他的人。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只是当时老臣眼拙,没想到皇上贪图安稳,从未想过开疆扩土。”李彦瑾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失落。
昭合欢吩咐身后的婢女端茶,亲自送到李彦瑾面前,李彦瑾受宠若惊,颤抖的从昭合欢手里接过茶杯。
“娘娘,这是何意?”
“本宫从未忘记为南陵奉献一生的人,李大人难道在此时还不明白吗?”昭合欢苦笑,眼泪氤氲在眼眶里打转。
“皇上之所以如此,归根究底是安溪南陵的百姓,若是将来有一日真正开战,受苦的便是边防将士。”昭合欢紧咬着下唇,声音动人。
“李大人在朝堂内带兵,御林军的名号响彻朝野,可李大人并不知道,在遥远的边疆,有不少人为守卫疆土拼命。若是平白无故再起干戈,岂不是让他们尸骨无存。”昭合欢说话间泪水顺着双颊滑落,想到边防将士,此时正在边境受苦,保卫着南陵的安稳,她心痛不已。
李彦瑾脸上稍稍动容,原本以为昭合欢并不懂带兵之事,却不想皇后娘娘心系天下百姓,每一个决定便是为将士百姓着想。
他是武将,如今年老却依然手握重兵,始终不放心将兵权交出,生怕一切毁到燕北行手中。
即便是真与海疆开战,燕北兴手中也只有五万将士,而真正的士兵全都掌握在李彦瑾手中。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这一切确实是臣所没料到的事情。”
“李大人不必谦虚,这一切并不是你没有料到,而是李大人心里想着家国百姓,想开疆扩土造福百姓。”昭合欢理解李彦瑾,可如今事情发展的不受控制,若是李彦瑾果真帮助,虞南王开疆扩土,必定会引起周国的恐慌。
“李大人是否想过,若是真按你说的做,后果将是如何?”昭合欢循循善诱,眼角眉梢沾染着笑意,双手紧紧的抓着李大人的官服。
李彦瑾并不傻,理解昭合欢的所作所为,幽怨的叹口气,眸子中的光亮稍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