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眨眼间晃过,该来的小园会终究是来了,躲也躲不过。
此刻,宁玉槿正端坐镜前,由着香月给自己梳妆打扮。
镜中倒映着她的模样,月白衣裙素净简约,小脸圆润五官精致,玉肤樱唇杏眼琉瞳。虽不是美得极致,却也自有风情。
她不由得有些好笑:什么时候,她也开始从长残的道路上纠正回来了?
还记得前两日丽姨娘偷偷跑过来特意给她送樱桃酒酿、感谢她上次在大夫人房里出手相救的时候,也是看着她呆愣额好一会儿。
好半晌,她才嗫嗫地道:“三小姐和婉姨娘,还真是越来越像了。”
越来越像了吗?
宁玉槿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要感受婉姨娘的样子,却又实在没办法具象出她的模样来。
她对那个生养她的女子的唯一印象,就是这张越来越像的脸了吧。
“小姐安安静静不闹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香月手执眉笔,一下一下地替宁玉槿描着眉,那般认真地说道。
宁玉槿却恍惚回神,看见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连忙冲香月道:“不用这么麻烦,随便弄弄就成了。”
反正再怎么打扮,也比不过那些人花枝招展,还不如素净点,自己也能舒服点。
香月顿时间拉长了调子,一脸的语重心长:“小姐,你老是这样可不行啊,一个女子不思打扮,以后如何能在心上人的面前呈现出自己最好的样子呢?”
宁玉槿朝着镜中的自己挤眉弄眼做了个鬼脸,无所谓地说:“真喜欢一个人,即便老了丑了,也视若珍宝。若是不喜欢一个人,即便美得独一无二完美无双,也弃之如敝履。我的心上人若是喜欢我,我什么样子他都是喜欢的。我的心上人若是不喜欢我,无论我怎么讨好,他也是厌烦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小姐你哪来这么多歪理。”香月对于宁玉槿什么都能扯上一大堆的本事颇为无语,可偏偏想一想,又觉得她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完了完了,她都快被洗脑了。
“可是小姐,你说的这种感情,真的有吗?”
宁玉槿歪头看她,笑问道:“怎么,你不信?”
香月摇头:“也说不上不信,只是看多了高门大院里的妻妾成群有些疑惑罢了。你说要是真有这种感情,又如何能够分到那么多人的身上去呢?而那些太太姨娘们看见自己的夫君同别的女人亲热,就不会伤心难过吗?为什么我看到的,全部都是不择手段地笼络人心,甚至连抬陪嫁丫鬟做姨娘都约定成俗呢?”
宁玉槿耸了耸肩膀:“这就是男尊女卑时代女性的的悲哀啊!”
在这里,一个女子从出生开始,存在的意义就是嫁人。
等到了一定年纪,由母亲物色个人选,然后定个日子抬过门去,就开始了柴米油盐的婚后生活。
至于她们嫁的什么样的人,过的什么样的生活,好像都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她能不能掌权主持中馈,嫁的人能为家里带来什么利益,她生的孩子是不是嫡长……
对于和那个与自己一起过完一生的男人有没有感情,这个好像从来都不是重点。
兴许还是有一点点感情的吧,那样亲热的时候也不会显得太尴尬。但是这感情太浅薄,薄到当男人转头陷入其他女人温柔乡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太过伤心。
就好像大夫人,她可以允许宁仲俭博爱,却不希望他专宠,是因为不希望手中的权利分散。你若问她有多喜欢宁仲俭,保不齐她也回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