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端阳曾提议:让她和俞希文一南一北,各自主持一修路工程,以成果定考评业绩,想借机将她打压下去。
俞希文主持的是京城通往西北边疆的官道,京城至奉州至凌云关这段工程。官道原本就存在,在户部拨款全力支持下,他只要稍做修整,这功劳妥妥的。但是,他没有投机取巧,而是很用心地对旧路做了大规模修整。其中,针对滨临大河常被冲毁的三十多里旧路,全部改修成了青石路,以保证行人、车辆和军需物资的运输安全通畅。
梁心铭因此对俞希文刮目相看,此时见传他过堂,唯恐有什么不测,忙隐在大堂后细听究竟。
她想保住这个人。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俞希文作为左相的得力门生,要说没为他做过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那不可能,但王亨并未深究和挑剔他,堂上气氛很温和。
过堂结束,梁心铭上堂见过王亨、公孙羽,又同俞希文打招呼,俞希文不卑不亢地还礼,然后告退。
梁心铭暗自点头,这人颇有气节,也明事理。不论左相犯多大的错,他受左相提携才有今日,若这会子上赶着对她和王亨献媚,难免被人鄙视;若是怒目相向,硬往身上贴“左相党羽”的标签,则太不识时务了。
落衙后,梁心铭没进内宅,和王亨退到二堂说话,以防衙门下属有紧急公务回禀,这两天街上查得严。
坐下后,她问王亨:“恩师对俞希文似乎很包容?”
王亨解释道:“父亲早就告诉我要保他,说此人有些才能,比那些尸位素餐者不同,将来工部还要靠他。”
梁心铭很意外,王谏要保俞希文?这个公公算是比较正统的官员了,并非奸佞之辈只知结党营私。
王亨见她沉吟,又进一步解释道:“白虎王叛乱,朝廷不宜动荡,左相党羽众多,若全部清洗,显然不智。此其一。其二,很快你的身份就要公开,不宜树敌太多。其三——”他目光移到她的小腹部位,轻声道——“就当给儿子积福吧,我也不想沾染太多杀戮,得饶人处且饶人。”
梁心铭只觉心中柔情涌动,看着他半天不语。
王亨觉得她沉默,忙问:“青云以为呢?”
梁心铭忙道:“这样很好,学生也觉得他不错。”
又瞅着他小声质问道:“为什么说给儿子积福,若生个女儿呢?你就不喜欢、不积福了吗?”
王亨急忙道:“女儿我也喜欢。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因为从前我做梦,梦见一个小子,总朝我喊——”他顿了下,把“救命”二字给咽下去,改口道——“总喊我爹,赖在我身上不下来。我想这胎必是小子。”
梁心铭吃惊道:“真的?”
莫不是想儿子想疯了吧!
王亨笑道:“当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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