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颜震怒,群臣噤若寒蝉。
忠义侯微微皱眉:沈奇为官还算谨慎,真的会有意延误时机、借刀杀人吗?他担心王亨迁怒,因此暗暗思索,要如何谏言天子、劝阻王亨不要冲动。
崔渊也准备谏言,可不能因为王亨一席话,就将虎禁卫大将军给斩了,兹事体大,需谨慎处置。
严暮阳也准备开口。
靖康帝气得面色发紫。
能不生气吗?
反贼使离间计也罢了。
沈奇是怎么一回事?
不论他是有心还是无心,都连累了靖康帝。
虎禁卫大将军和龙隐卫直属皇帝节制,他们助反贼对付梁心铭,别说外人,靖康帝自己也无法澄清。这与左相谋害诚王异曲同工。然左相谋害诚王时,靖康帝年纪还小,还可说不知情;眼下他可是坐稳了皇位,不是他下令,沈奇如何敢延误时机?龙隐卫如何敢推波助澜?然靖康帝比任何人都希望梁心铭好好活着,并不在乎她女子身份,希望她辅佐自己治理天下,如今被栽赃连累,怎不愤怒!
他朝下一扫,目光无意间和梁心铭对上,陷入她黝黑的眼眸深处,怔怔的忘了说话,忽然她道:“皇上息怒。”
靖康帝问:“爱卿不怀疑朕?”
梁心铭起身,回道:“微臣若不信皇上,早投奔反贼阵营去了。微臣犯下欺君之罪,林氏反贼利用这点做了无数文章,又不是第一次。微臣自信双眼明亮,坚信皇上是明主,怎会被这拙劣的伎俩所离间!”
靖康帝心中涌出一股清流,将一腔怒火浇灭——是啊,梁心铭若不信他,定被林氏反贼招揽去了,有她和王亨相助林啸天父子,这江山恐怕早已易主。
王亨忙也道:“微臣也坚信皇上。反贼想离间我君臣,那是妄想!请皇上放心,沈奇半路遇反贼阻截一事,微臣定会查得清清楚楚,再请皇上处置。”
靖康帝欣慰点头,道:“好!”
众人也都暗暗松了口气。
忠义侯趁机道:“有王大人这句话,微臣就放心了。反贼蓄意离间我君臣,我等要格外谨慎。若是沈将军有意贻误时机,自当按律处置;若不慎被反贼阻拦耽搁,而皇上却杀了他,岂不正中反贼奸计?”
又向王亨道:“王大人更需谨慎。反贼几次三番针对你们夫妻,朝中大臣也多对梁青云在朝为官颇有微词,大人若再平白树立仇家,实为不智。”
崔渊忙也道:“正是这个话。青云,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切忌睚眦必报,当多结善缘。”
这次,他是真心为梁心铭了。
在朝堂,多树敌是不智行为。
梁心铭也看出他诚意,忙道:“恩师教诲,学生铭记在心。恩师请放心,夫君绝不敢冤屈沈将军。”
又向忠义侯致谢。
梁心铭怀柔,王亨刚硬。
他夫妻刚柔相济。
王亨凛然道:“沈将军是有意延误时机,还是被反贼阻截,微臣会当着皇上和诸位同僚的面审理。若他有意延误时机,就不是谋害微臣妻儿这么简单了。他无视君权,擅自主张,陷皇上于不仁不义,与左端阳有何区别?况且因他延误,已经造成不可挽回之损失,梁青云虽侥幸逃得性命,被柴宗杀的龙隐卫、受伤的护卫、烧毁的官邸和民宅,如何算?”
靖康帝也凛然道:“不错!”
——朕痛恨让朕背黑锅的人!
王亨转身朝大堂外喝道:“带俞英!”
俞英,便是沈奇指给谢耀辉的禁军队长,继沈奇之后看见反贼踪迹的人,其他虎禁卫则都没看见。
少时,俞英被带上堂。
王亨目光犀利盯着他,道:“俞英,本官已经查明:昨晚反贼行动有内应配合。你可想好了再回答,别稀里糊涂被人利用,那时再喊冤,可就晚了!”
俞英本来很镇定,准备将之前对谢耀辉说的话再说一遍,闻言神情呆滞,跟着就惊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