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铭:“……”
她有那么可怕吗?
一时,管事媳妇来请:晚宴准备好了。
又有王谏等人进来请安。
老太太忙起身,大家往正厅去。
阖家团聚,摆了四桌,里外各两桌,中间用大屏风挡着,老太太带着梁心铭在外面坐席。
宴席各种热闹也无需细说,梁心铭睡了一天,肚子早饿了,好胃口看得老太太心花怒放。
饭后,王谏向老太太告罪一声,要带王亨和梁心铭,同三叔王瑾等人往自己书房去商议事。
老太太准了,吩咐王亨:“你们商议完了,别来我这请安了,就回去睡吧,都累一天了。”
王亨和梁心铭忙答应了。
众媳妇看着梁心铭羡慕不已:这哪里像个媳妇,比这家里的爷们还有地位,王亢等兄弟还没她受老爷们重视呢,去书房议事也不会叫这些小辈。
梁心铭不知自己被太太奶奶们羡慕嫉妒恨,却感受到来自王诙等叔伯的异样,暗自警惕。
到了书房,众人坐下,说起对沈奇的判决和对沈家查抄结果,又道沈夫人带着儿子冒着寒风跪在王府门前,求梁心铭原谅,求她去皇上面前为沈奇说情,饶沈奇死罪。
王谏命人请了谢耀辉来,把人带走了。
梁心铭毫不惊诧,这在意料之中。很多人都是这样,害你的时候理所当然,等他害人不成遭惩罚时,又来求你饶恕,若你不宽大饶恕他,便是无情心冷。
王诙见她端坐如钟,虽是女装,仍旧一派威严,气势比王亨、王谏不弱,心里不是滋味,忍不住道:“青云,这里没外人,都是一家人,四叔有句话想问你。”
梁心铭道:“四叔请问,侄媳听着呢。”
王诘忙阻止,可是弟弟根本没看他。
王诙道:“青云能得赦免欺君之罪,这是天大的福分,为何不趁机抽身退步,回家来养胎,却坚持留在朝堂做官,辛苦不说,更遭人诽谤,这次又差点丢了性命,何苦来呢?还是青云心有壮志,不舍离开官场?”
王亨不悦道:“四叔,是皇上要用青云。”
王诙摆手道:“你别怪四叔说话直,这里又没外人,咱们一家人敞开了说话,不用找借口。皇上要用青云,青云可以女子不能参政为由拒绝,或者隐藏在你身后……”
“我为什么要藏在他身后?”
梁心铭波澜不惊地问。
王诙一滞,“你不甘心?”
梁心铭道:“不是不甘心,是没这个道理。责任和权利是息息相关的,若不赋予我相应的权利,让我为朝廷做事,名不正言不顺。我也不提功劳,就问出了事算谁的?让夫君担着吗?我们凭什么要接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王诙哑然,好一会才道:“可是,你现在就能得好了?自己受苦受累不说,还害得你五叔回不了京。”
梁心铭道:“世界很大。”
王诙忙道:“什么意思?”
梁心铭道:“真正有能力的人,是不会被别人阻挡的。”
王诙道:“可是,你确实挡了你五叔的晋升之路。”
王谏垂眸,儿子和儿媳在朝中混得风生水起,压住了弟弟王诚晋升之途,他也因此感到愧疚。
连王瑾也不好袒护梁心铭了。
王亨强辩道:“以后有机会,我自会帮五叔。”
梁心铭却淡然的很,道:“四叔怎知侄媳阻挡了五叔,而不是成为五叔的助力?就算侄媳抽身,五叔调回京城,上有夫君压着,他能有什么作为?不过是熬资历罢了。”
王诙忙问:“你怎么帮助你五叔?”
梁心铭道:“俞希文升为工部尚书,无法再主持修建奉州通往西北边疆的官道工程。五叔在奉州几年,熟悉当地情形,正可总揽此工程。水泥这东西是侄媳弄出来的,教五叔我必不留手;若是别人,他们还怕侄媳不尽心呢。因此皇上必定会答应。五叔若是回朝,能有这立功的机会?”
王谏击掌道:“好棋!妙!”
王亨得意地斜睨王诙道:“如何?馨儿不会成为自己人的阻力,只会替王家争光。四叔眼光忒浅了!”
王瑾也道:“馨儿这资质,关在内宅太可惜了。只要皇上肯用她,就该出仕为官。女人怎么了?”
王诙愣愣地看着梁心铭,心里不得不承认:他真服了这侄媳了,可是他拉不下脸来低头,便讪讪笑道:“青云既然有这韬略,何不帮四叔筹划筹划?”
他本是随口说的,就听梁心铭道:“是有个机会:大靖和安国迟早要开战,朝廷要在奉州设军需转运使,负责军需物资转运。原本选定了黄冲,因为红豆状告娴女馆的陈妈妈,牵扯出黄冲抛妻弃女的污迹,此事作罢了。”红豆就是被王充赎身的青楼女子,在场众人都知道。
王诙眼一亮道:“你推荐四叔?”
王亨刚要说“四叔不行”,梁心铭说了。
梁心铭道:“五叔若是在奉州总揽修路工程,这转运使的差事便不可能落到四叔头上。”
她说完,若无其事地低头喝茶。
书房内静悄悄的,就听灯花爆裂。
静了一会,王亨哈哈大笑。
王瑾也捻须微笑。
王谏、王诘、王计、王谅、王诙都愣怔,尤其是王诙,那一脸难受,简直不忍直视。这可是报应来得快,他刚指责梁心铭挡了王诚的路,结果梁心铭就告诉他:她不但没挡王诚的路,还能帮王诚建功;可惜,王诚却挡了他的路。
梁心铭进婆家第一天,不动声色间便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连四老爷王诙都被她弄得灰头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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