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传宗没忍住喷出一口马肉汤,把边上的牛有德弄得满脸都是,牛有德一抹脸,手里拎出块马肉,往嘴里一扔,道:“别浪费呀。”
方景楠嘿嘿笑道:“反正不过二十里,快马过去,半个时辰都不用。”
张传宗尴尬地道:“不是距离的问题,去朔州城……偷东西?”
“对呀,”方景楠晒道:“之前我不是打算去蒲州张氏那拿大同镇图说的么,距离太远来不及,但地型地图的事,总得办呀。不然就算分析出了后金的行军路线,我们也不知道在哪挖坑合适呀。”
顿了顿,方景楠道:“我有一个预感,这次后金入关不会折腾太久,很快就要离开的。”
陈山河心中一震,心想,难道他又想到啥预言了?
张传宗不知道这些过往,奇问道:“这也能预感出来?”
方景楠笑道:“其实也是分析出来的。你想呀,以往他们每次入寇都是号称十万人十万人的来,这次才一万人,应该也就是征服完察哈尔蒙古,顺道进来转转,不会久待。”
这么一解释,大家觉得也有些道理。
但其实主要是方景楠知道,后金每一次真正入关,都是在大明身上大放血,伤筋动骨痛不欲生。
这次才一万人,显然得不到那种结果,所以也就不会是精心策划的真正入侵。
抢一波,快速退离,才是这次入侵的战略目的。
“那你打算偷谁呢?”张传宗问道。
方景楠嘿嘿笑道:“朔州城不是道城所在么?驻有守道和知州,就偷他们呗。”
……
一时间众人皆是无语。
方景楠不管这些,继续道:“这次不是去打架,不用太多人,我们来商量下都谁去。我先问一句,晚上不点火把的情况下,能看清的举手。”
陈山河、张传宗、牛有德、三人举了手,冷笠、丁吉、炎洗、李蛮虎、童猛脸有愧疚。
方景楠晒笑道:“谁伙食吃的好,现在一目了然了。”
“那行吧,就咱们四个进城。唔,冷笠你也跟去,但不要进城,我们在外面寻个据点,你把马给照看好。”
李蛮虎和童猛想起孟铁柱的交待,表示也要跟去,方景楠微微一笑,道:“你们晚上看不见,进不了城,守在据点也没用。我们若是被人追杀,论骑马逃命,你俩还没我跑的快。纯粹就是累赘,你俩想当累赘?”
方景楠是上官,嘴皮又利索,两个猛汉保镖立马就息了火。
于是一行五人,很快便准备妥当,一人双马奔往二十里开外的朔州城池。
……
后金从朔州城离开有些天了,如今城墙外,星星点点,搭起了许多破烂窝篷,无数流民乞丐汇聚在这,然后无事可干的眼巴巴望着天,眼中一片麻木。
嗒嗒嗒,铁勺敲击木桶的声音,桶里装着稀薄的米粥。听见声响,窝篷周围那些麻木的流民翁的一声全都动了起来,蜂拥着朝粥桶冲了过去。
“别抢,一个个来,哎哟,谁踩我脚了。二狗子,拿棒子给我打。”
在棍棒的指挥下,几百个流民勉强排了个队,等待这次的施粥。吃完这顿就得熬到明天早上了。
边地的晚上,睡在外面还是很冷,多少饿的如皮包骨般的饥民没能扛过去,迷迷糊糊地饿死在睡梦中。
方景楠一路过来,看到有不少这样的施粥点,几千流民围聚在这等着喝粥。方景楠感叹世事艰难的同时,不由也感怀道:“还是有不少好心人的。”
“谈不上好心,”冷笠忽然道:“城里那些富人是怕流民饿极了闹事,施点薄粥反正也要不了多少粮食,求个省事。”
方景楠白了他一眼道:“就不能把人往好处想,真是的。”
在窝篷边缘处找了片人少的地方,方景楠把身上的铁甲脱下,换了件读书人穿的儒衫,其它人则是换了件皮甲,然后每人骑着一匹马,往朔州城而去。
之前路上几人已经商量好,读书人的身份最好用,而且方景楠本身也是眉青目秀,衣服一换,妥妥的翩翩少年。
四人来到城门处,守门的一看,一个读书人和三个精壮家丁,还牵着四匹神俊的宝马,吓的连入城的勒索银都没敢要,更别提查看什么路引碟照了。
方景楠编好的故事用不上,不过贿赂的银子还是要给,掏出几钱碎银给守门小官悄悄一塞,弄得他笑的跟花似的,大献殷勤地道:“这位公子进城是访友呢?”
方景楠知道他不是要旁侧敲击地盘问自己,而是打算帮忙带路了,读书人四处游历,不是访友还能做什么。
方景楠早有腹稿,应声道:“我是来拜见恩师的,所以不便居住老师家中,请问老哥可知道城里哪家酒楼最为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