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惊讶的呼气声,一间不大的秘室里,层层叠叠摆满了五十两一锭的大纹银,另外一侧黄橙橙的装了两箱大金条子。
随便一估,秘室里藏着至少有几万两银子。
“一个朔州城的分号,都有这么多银子?”方景楠不由惊叹张家口的那八个大商号得是多富有。
田丰丘苦笑道:“哪能呢,寻常也就几千两流通的银子。最近正巧有笔大买卖,需要几万两银子,才从各地商号里调过来的。如果不是遇到这事,明儿就都运出去了。”
方景楠细细地看着田丰丘,笑道:“嘿嘿,明天装车,如今便宜我们了。”
田丰丘脸上的笑容更加苦涩,叹道:“这位好汉就别逗小的了,若不是见好汉英雄了得,非是那种乡下农匪,我又岂会带你前来此处。”
“哦?此话怎样。”
田丰丘叹道:“我不过一地之掌柜,您觉得我的小命能值这么多钱?”
方景楠却也是笑了,“到是有理,所以你一早打定主意,若是我等漫天要价,你就要跟咱鱼死网破了?”
田丰丘忽然笑了起来,叹道:“好汉果然是明白人,若能不死小的惜命自然不愿死,可若让小的去做有伤族本之事,那还不如死了,至少还能以一命换你们四命,这买卖不算亏。”
“哈哈哈,到是会计算,”方景楠大笑起来,“做买卖的那么多,愿意卖国发家的人也不少,偏偏就你们几家坐大,看来是传家有道呀。”
“那你说吧,你的命值多少钱?”
田丰丘深吸口气,认真地道:“两千两,多一分都不行。”
“行,”方景楠拍拍他的肩膀道:“就按你心意,两千两银子赎你一条命。”
跟着,方景楠转身便走,“大牛,你不是还卖田掌柜一只袜子么,我替你作回主,大家交个朋友,打一折卖了吧。”
……
片刻之后,陈山河、张传宗、牛有德身上各揣着七根大黄鱼,每条黄鱼重为一斤,拢共336两金子,值银三千多两。
田丰丘脸都黄了,做买卖是门艺术,他平生最讨厌强买强卖的,一点都不婉转,没有一点技术含量,鄙视之。
大晚上的出不了城,方景楠也不能让他脱离自己视线,便道:“夜深了,去卧室若是撞见你的妻妾太过失礼,就在你书房暂住一宿吧。”
田丰丘一楞,道:“我没有书房!”
“没事,凑合着熬到天亮,账房也是一样的。”
“那行,走吧。”
……
帐房之内,田丰丘再次被打晕,绑着手脚蒙着眼睛被扔在一旁角落,嘴里塞着牛有德的另一只袜子。
这次不用担惊受怕,方景楠招呼他们三人一起找,牛有德不认识字,方景楠道:“没事,你就看有没有图,有图的就给我。”
“成嘞。”
四人开始忙碌起来,这个田家朔州分号帐房里的书册比守道署的都多,而且一本本的又厚又大。
找了半天,方景楠到是发现不少田家生意上的秘密,还有一些写有暗码,明显像是些贿赂官员的记录。
不过方景楠对此没有兴趣,没有撕毁也没有拿走,平平常常地就丢在一边。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牛有德嘿嘿一笑道:“大人,你看这个成不成。”
方景楠接过一看,这是一个尺许见方的大册子,很厚,上面竖着写着:山西粮亩分布详图(大同卷)
方景楠心中一喜,感觉有戏,翻开一看,上面画有一些简单的线路图,简单到两点之间只有一些横竖线。但是在这些横竖线旁边,备注了密密麻麻很多绳头小字。
方景楠从头看了下去,只见开篇写着,山西共有四府四直隶州七十七县,共计耕地三千万亩。
其中以太原府平阳府为丰,大同府次之。
大同府有田二百八十万亩,其中以朔州、怀仁县、应州为丰,有田一百五十万亩。
方景楠一页一页粗粗地翻看下去,只见这册厚厚的本子上,把大同府内四州七县的产粮情况记录的清清楚楚。
以州县来分类,每个县里哪个村年产粮多少记的很详实,并且还附有周边地形的说明。
方景楠找到了陈家村那一页,只见上面写着:“陈家村,大愧树移民。村内多为同姓,有田两千多亩,年可售粮食一百石。村边有马道一条往东通大同镇城,往北经雷公山可达镇河堡,往西乃左云卫,往南五十里是怀仁县城。村边有河名为十里河,可通水运,往返上下二十八个庄村,是上佳的存粮地之一。”
“就这个了。”
方景楠合上书册一脸欣喜,跟着又道:“快找找,既然这是大同卷,那应该还有太原卷,平阳卷什么的。”
几人一通乱找,却是没找着其它府的粮亩分布详图,方景楠想了想,或许是在其它府的掌柜手上。
做人不能太贪心,方景楠得意一笑,见天也快要亮了,便朝众人道:“收拾一下,准备出城。”
说罢,方景楠写了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买一送一,不用谢!’,贴在了塞在田丰丘嘴里的臭袜子上。
……
哐铛……
当田丰丘被来当差的二掌柜解开绳索大发雷霆时,方景楠等人已经披甲持缰,一人双马飞也似的回到了宁武关中。
路上,牛有德奇怪地问道:“大人,那田掌柜已经见过咱们的脸容,为何不杀了省事?”
方景楠笑道:“见过咱们模样的又不止他一个,难道全都杀了?再者说,一个商人就算还能相见,那也不知是猴年马月。再再者说,我们不承认就是了,他还能拿出你的袜子当证据不成?再再再者说,我觉得他有点意思。”
“理由够充分了么?”
牛有德嘿嘿一笑,道:“您是大人,您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