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违禁货物到是没有,可有八千两纹银,这个……估计更违禁!
方景楠低声对船老大道:“如果我们出其不意,冲过去,能不能把他们甩开?”
船老大想了想道:“我们应该可以,但后面的船估计不行,”说着他呶了呶嘴道:“那苍山船头,有一门佛郎机炮,若是追着后面的船一直打,怕是会有不少损伤。”
“所以,只有贴上去,跳上船近战了?”方景楠忽地说道。
听见这话,船老大唤来一个船工低语了几句,只见船工竟挂起了一串颜色不一的小旗巾。
“你这是……发信号?”方景楠诧异地问道。
船老大眼中厉芒一闪道:“这是我们李家独有的旗语,意思是让后船等会跟紧我船,一同杀出去。”
方景楠忽地大笑道:“李叔无需如此,刚才我只是这么一问,我们是边军,而且没有夹带私货,他们若是要查,那便查呗!”
“至于说这些银两……”方景楠双眼一眯,厉声道:“就看他们有无此胆!”
“哦哦哦,”李叔咧着嘴,憨憨地笑了一下,“后船装了许多张氏子弟,弄得我把公子军官的身份给忘了。呵呵!公子勿怪!”
方景楠哪里会怪他,只是觉得,大明的人心散的差不多了,连一个驶船的船老大,为了银两与人情,就敢撸袖子与官府拼命的。
另一方面,方景楠也不得不感叹,此老汉确实够意思,为了姻亲张氏的人,就敢冲撞官府的河道官。
想到这,方景楠不由问道:“一路行来,还不知道李叔的名讳称号呢!”
李叔咧嘴笑道:“我一赶船的,能有啥称号,不过熟悉我的都叫我李鸭子!”
“……”
估计这是李老头年轻时的浑号,听名字应该是指水性好的意思,可如今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被称为李鸭子,实在是感觉有些奇怪。
“那李叔的大名呢?”方景楠问。
李叔呵呵一笑道:“大名李水!”
这……方景楠觉得,至少比啥李鸭子强。
说话的功夫,方景楠这边并没有阻止管河道的差役爬上盐船。一共上来了三个人,手上都拎着鸟铳,不过火绳都没点着。
坦白说,只需一个眼神,这三人就将死与非命。
为首的是个精瘦的汉子,满脸痞气,知道方景楠等人是群军汉,也毫无害怕之色,他双手负在背后,腼着根本没有的肚子,迈步向船舱走去,嘴里还啐啐念着:“这么久不肯停船,肯定藏有猫腻。告诉你们,从今儿开始,边军也不许夹带私货,不然……”
话只说到了一半,他已经走到了船舱里,掀起了一块蒙布,只见蒙布底下堆放了好些个乌黑的大铁球。
“这是啥?”精瘦汉子抽出腰刀在银冬瓜上敲了几下,发出轻脆声响。
银子埋地里那么久,表面已经氧化变得乌黑,实话说,这价值八百两一个的银冬瓜,这差役还真没见过。
方景楠走上前来,一把抽出旁边行锋的腰刀,对着银冬瓜猛砍几刀,银子偏软,几刀下去,便被方景楠砍成几瓣,露出里面银闪闪的光亮。
“是银子!”方景楠道。
精瘦汉子目光一呆,“银子?这么多银子?”
他在心中细数了一下,足足有十颗这么大的银球,具体值银多少他算不来,总之就是相当之多。
方景楠嘿笑了一声,从地上捡起一块巴掌大的银碎块,放在手中抛了抛,道:“这运银子……不违例吧?”
感受到方景楠轻笑中的一抹冷意,这个管河道的汉子,眼眸收缩了一下,退了几步走出船舱,朝四周打量几眼,入眼处是行锋麻武候等彪悍的军汉,再往后面看,还有三条百料盐船呈品型布列,上面也是旗帜飘扬,船沿站立着不少提刀持弓的军汉。
精瘦汉子拱手道:“在下太原府管河道辖下防汛司黄志,不是我等多事非生,实在是最近府内土匪猖獗,河道大人下有严令,所有路过船只全都需要检查,但有来历不明之人,一律严处,还请方把总体谅。”
看他没有见钱眼开,方景楠收起调侃之心,把手中的巴掌大的碎银悄悄往他怀里一送,露出副自信表情道:“多谢黄大人提醒,我们都是刀头喋血的汉子,别看人少,等闲几百个匪类也靠近不得。”
黄志感受到怀中硬硬的一块,估计不下二两银子,脸上笑容更甚,正欲说话,只听不远处那条苍山战船上响起号声,激烈而刺耳。
黄志心中一震,骇然道:“遇敌号!”
方景楠也是心中一楞,这里可是太原府内里的汾水河上,这里也能遇敌?
张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河面上驶来两条小船,小船上面旗帜鲜明:太原府衙!
河边的马道上,烟尘四起,似乎有好几百人疯涌冲来,他们衣衫不整,步伐散乱,武器也是参差不齐,几杆旗帜上标有:清源团!
方景楠被弄的有些迷糊,什么时候管河道与府衙掌管的团练变成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