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音下唇轻微地颤起来，时行川又说：“现在的你，就是随便一个路人都不会多看一眼，我花钱养和你妈，有什么用？”

韩佳人在旁文静地看着。

时行川视线转向她：“你再看看她。”

时音看到的是全身上下都光鲜亮丽的女生。

时行川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是我，你会养她，还是养一条丧家犬？”

唰一下放开手，时音冷冷地瞪着他，护士这时请家属来支付手术费，时行川不动。

医院消毒水味儿是这样刺鼻，头痛，她扶着墙跟护士走。

时行川又说一句：“喝酒抽烟的开销我还是愿意帮你支付，你只要想喝，尽管跟我说，毕竟这酒帮了我不小的忙。”

时苒看够了，冷脸进病房。

时音最后一次回头看他。

“还记得一年前有人留给你的三家上市公司的股份吗？”他说，“你已经把它们都转让给我了，名字是你亲笔签的……在你喝醉的时候！”

所以啊……

所以能这么干脆果断地与时母离婚，是把该挖的全都挖光，挖透，才敢大刀阔斧赶人走。

韩青玫母女与时行川三人，现在才是完美的一家人。

完美得如同几年前时母与他的组合一样！

时音点着头后退，颤栗的手紧紧攥住衣摆。

手术费用卡内的最后一点积蓄支付，时敬谦从兰姨那儿听说病情后转了一笔钱给给她。

他人在大学不能赶来，也不知道这个家正在改朝换代，或许就算他知道，他也无能为力。

时母的手术开始，时音就魂不守舍地走出医院。

这会儿正是雷阵雨前的阴霾天气，她人都枯了，摇摇欲坠在大风中，一路走得眼神空洞。

最后回神过来时停在一家时装店橱窗前，她看着橱窗内华贵的晚礼服，慢慢地慢慢地，再看着橱窗玻璃面儿上自己的样子。

如此落魄的样，这就是她现在的模样，发长久不修搭着肩，身形瘦弱不堪，肌肤与眼神都黯淡。

这就是她现在这幅摸样。

时行川说得没错，时敬谦说得没错，苒苒说得没错，妈妈说得更没错。

时音越看，风越大，遮眼的刘海被风拂开，终于露出她额头，干涸的嘴唇渐渐抿起，豆大的雨伴一记响雷落到她肩上。

视线后来从自己身上转移，放到同样被玻璃面儿反射出的对面店门的影子，从一开始的模糊到后来的清晰。

她的双眼一秒一秒地回神，她来过这个地方。

她首先从玻璃面上看到对面的滑雪俱乐部，然后看到俱乐部门口的宴会告示牌，上面的内容她在几天前就一清二楚。

她回头，再好好看这豪华的滑雪俱乐部的品牌标志，脑海里画面迅速交叠闪过。

她想起纪伯伦曾进出这里，她也想起这日夜折磨她的录像带影像，席尙景滑雪时身上所穿服装的标志就是这个。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标志……就是这个俱乐部！

时音从慢慢走，到慢慢停，她站在滑雪俱乐部的阶前。

时苒撑着伞找到她，隔着很远的距离大声喊她，她缓慢侧头，那刻的长发在风雨中扬起，所有听过的话都冲荡进耳内。

……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

——看你发抖的手指，连我衣服都抓不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