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沙疆城似乎发生了什么,不断地有小股的巡逻队伍在城内搜寻,更有甚者,城南有几家官邸院落,却是已然血流满地,原本也算得权贵的家族,竟是一夜间被灭了门。此外,街上还多了几具无名的尸体,像是被杀后草草抛尸,不过衙门不查,也没人敢问。这一切似乎都与镇原侯府毫无关系,但城南其他的达官显贵的宅邸,显然收到了什么风声,闭门了大半,似乎生怕外头的风波波及到自己。
整个沙疆城里笼罩着一种沉闷的氛围,连路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使然。萧祺隐隐预感到,有风暴即将到来。
萧祺示意自己身后的晓汐跟紧自己,然后率先迈步走进了晨望书斋。
两人一进门,鲁元鹄就注意到了萧祺,他在书柜间快速穿梭靠近,对萧祺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也只有他这种时候还一如往常地不正经。
“客官!今日来得可真巧,《艳春志》正好得空,您瞧!”
他不由分说地将那本书展开,像怕他瞧不清楚一般生生摆在萧祺眼前,然后还满脸坏笑地朝晓汐面前凑了凑。
晓汐满脸红晕,低下头去。萧祺皱着眉头瞪了鲁元鹄一眼,他一早瞧见了晓汐,定然也知道这实在不合时宜,这是故意作弄自己。
萧祺只当这是个无谓的玩笑,问道:“鲁掌柜今日生意可好?”
“托客官的福,还凑活,只是往日的老客,有今日却不曾现身。”鲁元鹄答道。
萧祺挑眉问:“哦?听鲁掌柜的意思,这该是一件稀奇事。”
“那是!读书讲求什么?不就是个日积月累勤奋刻苦么,这些子老客可都光顾好多年了。”
萧祺点点头,思索着这与沙疆城内的变故有无关联,只听鲁元鹄突然爆粗口:“奶奶的,都他妈只看不买,风雨无阻,勤便得很!若无什么事,他们可不会放弃这占便宜的机会!”
“是什么原因,鲁掌柜知道么?”
鲁元鹄笑着说:“嘿嘿,这种事寻常人可能还不知道。不过我偏生是个爱打听的性子,早晨已经打听清楚了,据说是镇原侯爷的老婆和她亲生儿子一起密谋造反,让侯爷抓个正着,结果还没等侯爷问审,这娘们儿却给人劫走了。侯爷勃然大怒,正搜索全城与这母子有勾结的人呐。你想啊,既然是密谋造反,那平日与那大公子走得近的官员们难免要被收拾问罪,据说已经灭了好几个官员的门了!这大公子一向为人和善,又在城内有几家酒楼妓院的资产,大家光顾过,自然也有不少人与大公子有些银钱的往来。侯爷盛怒之下,勾不勾结的,谁又说得清,大家不敢出门,生怕不小心招惹了搜查的官差,找些不自在。”
“是那个西荒女人?”
“哪儿啊!就那个东陆嫁过来的小老婆,他那儿子正在清州和云州的王爷打仗呢。不过据说为了稳定军心,侯爷暂时还没传消息出去,东边仍是这大公子掌着帅印。”
萧祺皱着眉头:“人在千里之外,也能造反?”
鲁元鹄呵呵笑着:“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据说是侯爷在城的东北郊搜出了什么东西。”
萧祺心中一凛,和晓汐对视一眼,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他忧心城外的顾婉伊和穆长笙二人,问到了想要的信息,转身就要走,却被鲁元鹄叫住:“客官这就走了么,不再看看?”
萧祺疑惑地转身,挂念着顾婉伊,神情有些不耐烦。
“除了《艳春志》,店里可还有不少其他存货呢!”他笑着将那本书展开,又拿到萧祺面前。
萧祺强行忍住将那本书一把抓过撕个粉碎的冲动,瞟了一眼进出来往的人。他和鲁元鹄对彼此的身份都心知肚明,却始终不曾明言,两人始终扮演着掌柜和客官的角色。他不理解为何鲁元鹄要如此谨慎,或许是这些来往的人中有沙疆城的眼线,但他很清楚鲁元鹄不会无缘无故将他留下,必定还有什么事,于是他只是咬着牙说道:“不用。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诶,我懂得。”鲁元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书收到一边,却又拿过另一本书,递给了萧祺,“客官不看这些俗物,便该读读圣贤书,修身养性嘛。”
他看着萧祺脸上莫名其妙的神情,苦笑道:“这些日子生意难做,客官可来这书斋好几次了,可别学着那些老家伙的德性,只看不买啊。瞧着客官也不是缺钱的人……”
萧祺心想这推销的辞调真是烂俗得可以,相比起来果然还是侯雁春那种老油条推销起来更加厉害。他一边想着,一边顺手翻看了那本书,却陡然瞥见封面上写着“贤语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