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噩梦？”秦风疑『惑』起来。

“嗯，壶口瀑布对外人来说可能是一个不错的景观，但对我们来说，那高山流淌下来的泉水，却是生命之源，洗衣做饭，衣食住行，都是离不开水的。”老村长叹道：“只可惜，数十年前，壶口瀑布那边，来了一伙强盗。”

秦风与水千月默不作声，仿佛真的就是从归元宗来的两个高层人物，在这壶口镇的小地方，听着一个寻常小人物的过往。

“强盗的狠辣『性』子，自然不需多说。几十年前他们来到的村镇的第一天，就大肆抢夺，杀了七十六个人，算是一番震慑吧。”老村长虽然嘴上说着无需多说，可当他说到七十六个人的时候，眼睛却红了，想必那十六人之中，就有他的至亲之人。

“至于他们之后的目的，这也不用多提，无非就是要我们供养他们，村镇里面每家每户，都要对他们上缴一大笔钱。”老村长说道：“他们那些人玄灵境的就有十几个，为首的更是一位近于阴阳境的强者。我们这些村里的普通人，自然远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自从第一次的震慑之后，他们就住在了壶口瀑布附近的山上，极少下山来干涉我们的生活。但是...”

“但是，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在上游，直接用巨石将水源封死！断掉我们的水源！”村长指着不远处的清澈溪流说道：“看到那条小溪了么？溪流的水，源自瀑布的水，只要上游的水被堵住，这条溪流就会渐渐干枯。”

“应该还有分流吧？便是这条小溪中的水干了，你们多跑些路，应该也能寻到水源吧？”水千月想了想说道。

“呵呵，姑娘，你终究还很年轻，想法也天真了一些。”老村长苦涩说道：“分流的确有很多，我们要找水当然也不困难！可问题就在于，只要这条小溪的水干之前，我们没有主动上山缴纳足够的钱财，他们就会下山...杀人！”

“每次我们缴纳了钱财之后，他们就会开闸放水，可下一次水什么时候会干呢？这要看他们的心情好不好，放的水多不多。这还要看上天的心情好不好，会不会多下一场雨...”老村长悠悠叹道：“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啊，我只记得，溪流中的水每减少一寸，村里人的脸上的愁容就增添一分。因为只要水干了，就要死人...有不少乡亲们都被『逼』疯了。”

水千月动容了，生在皇宫，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她，完全无法想象那终究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但她却隐隐看到了数十年前无数人看着溪流慢慢干枯时，悲呼哀嚎近乎绝望的情景。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喜怒哀乐。可强盗不高兴了，村民就会倒霉，上天少下了几场雨，村民同样要倒霉...那种时刻紧绷着一条弦，担心会有强盗下山的日子，实在太可怕了...

“想不到皇朝之内，居然会有这等事！这些强盗实在可恶，只是...你们为何不求助汝阳府军？这里应该是属于汝阳府的管辖范围！”水千月忍不住说道。

她终究是水月皇朝的公主，皇朝境内居然有这等事情，她当然觉得很不舒服。

“汝阳府军？我们的确求助过，而且府军确实来过一次，并且杀了不少强盗。”老村长悲哀说道：“可是更多的强盗逃跑了，而府军却不可能永远驻扎在我们这，之后强盗卷土重来，疯狂报复之下，我们自然更惨了。就是在那一次的报复之中，上一任的村长被当众千刀万剐而死。”

“这样一来二去，村里人也就不敢去请官府的人了。最艰难的时候，不少乡亲们靠那点薄粮与牛羊卖的钱，连养活自己的难，哪里还有钱去养那些强盗？”老村长唉叹道：“不少乡亲都被『逼』的没办法了，也有少部分人哪怕明知道出了村子『乱』跑，可能会被外面的凶兽吃掉，也可能被强盗抓到杀掉，却仍是逃了。至今那些人都音讯全无，说不定已经死了吧...”

水千月沉默了，强盗们警惕『性』高，被打击之后就会疯狂报复。村民们又大多实力低微，就算想要逃走也难。毕竟茫茫山林野山，不管是野兽还是强盗，对独自逃跑的人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

至于集体逃跑？那更是想也别想，强盗们肯定不会允许，说不定这边刚出村子，强盗在后面就赶上了...

逃也不是，请府军也不成，这种日子真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水千月不禁心中对壶口镇人生出了许多同情。

可秦风的情绪则相对漠然许多，被强盗暗中掌控的村落，村民被压迫，被剥削，这在强者为尊的世界上，不算什么稀罕事。有皇朝的存在，有府军的存在，其实这些事情也只是发生在一些阴暗的角落罢了。而如果国家破灭，那才是真正的人命如草芥了...

秦风前世时见过许多类似的事情，甚至亲身经历过大乾破灭的一些事情，于是就更能明白那些无奈与痛苦。同时也更加清楚，要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并且活的很好，归根结底还是要靠实力。

“说起来，也是天不绝我壶口镇。”说完了最悲苦的往事，老村长却突然笑了起来，因为知苦，所以更懂得此时的甜。“十二年前，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村里人去附近小城变卖牛羊，那时我们村镇里的一位普通少年，却入了一位高人的法眼，被带到归元宗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