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贵妃收回手,缓了缓语气,说道:“那皇上有何旨意?”
“娘娘,奴才的身份,不得传旨。”曲窈提醒道。
邓贵妃转念一想,对……曲窈只是个小小的长随,一个跑腿的,哪能有资格传旨?还是自己太过小心,太过于草木皆兵了……
“奴才是替皇上来看看,是否又动用私刑,草菅人命了……”曲窈慢悠悠的说道,嘴角绽开一抹冷诮的笑意。
邓贵妃浑身一震,一瞬间气血冲脑,眼前一黑竟险些站不住脚。赵无忧见母亲一下子脸色惨败,脚步虚浮,赶忙冲上前将她扶住,低声问道:“母妃,您可还好……”
曲窈看着她,慢慢直起腰来,刚想说什么,突然身后穿来一声尖利的通报:“皇上有旨……”
邓贵妃一下子面如土色,连涂了胭脂的双唇脸颊都无法掩饰憔悴与苍白,她喃喃道:“你……你……”突然身体猛然一抽,一阵阴风刮来,邓贵妃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赵无忧尖叫一句“母妃”,看着从门口本来的侯贤等人,声嘶力竭道:“快传太医!!!”
侯贤皱眉看了看乱糟糟的人群,指挥众人将邓贵妃抬到里屋,然后瞅了眼地上尚未洗刷干净的血迹,抬脚慢慢走了进去,手中的圣旨明亮澄黄,皇威可容不得半点污垢。
他并没有注意到曲窈,曲窈跟在那些黄门身后,悄悄离开了昭和宫。
下午回到乾清宫做了一些徐贺安排的工作之后,睡了一觉打算晚上到御书房去当值。她唯恐自己睡得太过,之前就养了一只牛蛙,每次喂食之前兜兜戳它两下使他大叫,叫的声音足够大了才给它吃的,久而久之,一到下午那个时间点,它就会“呱呱呱”地拼命大叫。
曲窈回到屋里伸了个懒腰,看了眼稳坐如钟一声不吭的牛蛙,放心的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可这个觉睡得并不痛快,梦里出现了一双眼睛,三分悲愤三分仇恨四分挣扎,恶狠狠死死盯着她,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可这眼睛分明是那样好看,璀璨得如天上的星子。
她堪堪去瞧,又害怕又急切,可那双目一闭,再睁开活脱脱两个硕大的血洞,汩汩冒泪……
而那站在洞中的女子,锦衣华服,转过身来,不是公主赵无忧,又是哪个?
g曲窈睁开眼,头顶灰蓝色的纱幔一动不动,慢慢把眼睛挪到一边,看见四角的柱子……刚刚自己忙着脱身,根本没看见后来邓贵妃怎么样了,不过邓贵妃今年不过三十多岁,正值壮年,想来即便是受到一些惊吓,也不会出什么事吧。
脑子里这么想是为了安慰自己,惴惴不安的心却一直在警告自己可能会出什么大事。
外头还大亮着,曲窈翻了个身,打算再睡一会儿,闭上眼睛将被子又拉了拉,心想过几天可以去御用监找刘瑾拿些毛线,给自己织一件毛衣穿上。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
到了晚上牛蛙还是没有叫,哦不……她还是在牛蛙大叫之前醒来的,不过这一次,她是被人推醒的。
那人她不认识,五官稀疏平常,是那种扔在人堆里都找不见的,不过细细一想,似乎是之前在妙嫔那曾见过一次。
那人将她推醒后,低声说了句:“妙嫔娘娘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