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舒低着头继续咬牙切齿:“那皇上这是,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那奴才男扮女装,此事证据确凿,若是一味遮掩下去,那是不是人人都可以犯欺君之罪???”
侯贤心里一沉,直叫不好不好。
这欺君之罪可是大罪,这邓舒也不知道得知了什么,今日前来竟是要置那曲窈于死地!任是皇上怎么袒护都没有用。、
谋害亲王,欺君罔上,独断专权……
侯贤额角凝结出一颗豆大的汗珠。
赵昌琨同样脸色一沉,说道:“如何证据确凿?”
邓舒说道:“这奴才既然还没醒,不如派人前去扒了衣服瞧瞧,是男是女,一看便知!”
“……”赵昌琨沉默不语。
侯贤轻声道:“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邓舒有意抬高了声音,“那曲窕若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宦官,被男人看了恐怕也没什么,但若是个女子。呵,欺君罔上死到临头,又要什么清白?”
赵昌琨说道:“这件事,朕会找人去办……”
“不如就现在吧!”邓舒朗声道,“也到好看看,臣妾是不是空穴来风,有意栽赃陷害!”
“你!”赵昌琨猛然站起来,“你可要跟朕一同前往?”
“自然。”邓舒说道,“臣妾既然进了这宫,也不怕被人笑话。更何况臣妾倒也想看看,这女扮男装的狐媚子,到底长得是何模样。”
赵昌琨阴沉这脸,摆摆手转身说道:“罢了,一同去吧,一同去吧。”
侯贤低着头,等待邓舒上前跟上皇上,然后扭头冲身边的一个小宦官耳语了几句。
曲窈还在昏迷中,昏迷的梦里有许许多多的场景,但无一不是她小时候的事情……哦对,是小时候,是她在曲府小时候的事情。
她从未想过居然还能重温那场旧梦,十五岁的时候她一场大病,让她灵魂出窍在现代过了几年苦日子,没想到熬到了二十多岁的时候,她竟然又回到了古代,连身体年龄都回到了十九岁。
只是再回来的时候,家门事变,连唯一的弟弟都惨死宫门。
幼时有灿烂的海棠花,有偶尔斗嘴吵架的笙清磬浊两姐妹,有嘴甜讨喜又极其维护姐姐的小曲窕……那时候海棠花开了好多好多,像一片片殷红灿烂的晚霞,她小心翼翼地提着裙角,生怕踩碎了一片地上的碎红。
弟弟常说,姐姐最爱的就是海棠花,姐姐把所有的温柔笑脸都给了粉白柔嫩的海棠花。
那时候有个比她大好多好多的男人,会出现在海棠花下,负手而立,凤眼一扫就是睥睨天下的威武。
他说:彤云深欲染,几度海棠春,不知谁窥色,梦遣看花人。
弟弟爱极了这首诗,吵着闹着要那人抄下来送给自己,然后日日夜夜反反复复练习临摹。
姐姐常说弟弟练字练得痴了,弟弟笑着说,这诗里有姐姐。
她冷眼不去看他,姐姐明明就在身边,做什么要去寄托诗里的样子。
再说这一句两句三句四句,哪有一句是在说她?
后来时光荏苒,她再回到这个时代,回到重重叠叠的宫墙,在弟弟居住的小屋里,从桌上拿起一沓厚厚的宣纸,上面一字一句,全是这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