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真的,对方的手段实在令人胆战心惊……阿史那·社尔长叹一声,“足下这般手段……足堪世间第一流。”
听得懵懂的李楷忍不住侧头打量了眼依旧一脸迷茫的好友,“世间第一流”这个评价,他在长安也听到过,那是陛下在两仪殿对李善的赞誉。
“社尔兄太过奖了。”李善摇头道:“在下俗世凡人,愿悠游泉下,愿眠花卧柳,愿倚翠偎红……”
“哈哈哈!”阿史那·社尔放声大笑,“早已有所耳闻,当日馆陶城外,足下自称医者,没想到却诗才惊世,《春江花月夜》此等大作,令人击节赞叹。”
距离马邑招抚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阿史那·社尔在猜测李善对突厥内乱做了个什么之余,也遣派人手打探李善。
自山东回返长安后,这位少年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名声鹊起,不仅因为筹谋山东战事得以爵封县公,更在文才一道一飞冲天。
阿史那·社尔与突利可汗有着一致的判断,这位青年,将来必是大敌。
“《春江花月夜》?”李善有些奇怪,“不意社尔兄喜欢江南风采。”
“或有朝一日,能亲身所至。”阿史那·社尔眯着眼笑道:“今日重逢,足下可有佳作相赠?”
李善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尔朱义琛肆无忌惮的赞道:“此等诗作,必然留名青史,今日有幸亲耳聆听,实是生平之幸!”
李楷脸上浮现出赞同的神色,朗声道:“怀仁之作,首首妙绝,但今日之作,最有豪气!”
阿史那·社尔之前还算和善的脸色转为铁青,视线落在李善后的亲卫身上。
为首的王君昊静坐在战马上,斜背大弓,手持马槊一动不动,后面的亲卫或持长矛,或持马刀,每人的身上、刀上、弓上都堆积着薄薄的积雪。
昨夜雪势一夜未停,不见月色,欲谷设一路逃窜,唐军乘夜追击……一切都很吻合,只是欲谷设并不是单于可汗。
阿史那·社尔当然不会认为这是李善的失误……人家脱口而出,显然不是现场所作的。
所以,这个单于指的应该是欲谷设的父亲,如今东突厥的可汗,颉利可汗。
这可以理解为李善对入侵者的威胁,也可以理解为李善对突厥的挑衅,甚至可以理解为李善拥有足够的信心。
但无论哪一种,都是阿史那·社尔难以接受的。
看着悻悻离去的阿史那·社尔,李善有点抱歉,杀了人家弟弟,还让对方成为这首肯定名传后世的诗作的背景板……没办法,除了单于之外,其他都太符合了。
李善咂咂嘴,这不能怪我啊!
谁让你问……你一问,这首诗就自动浮现在脑海中,然后自动跳到喉咙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