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只听得见沙沙的衣裳摩擦声,夹杂着李善,随后响起李善绝望的声音。
“来人!”
门外等候的侍女小心翼翼的问:“娘子?阿郎?”
“点烛。”
侍女推门进来,点燃喜烛,转身看见面无表情的李善衣裳半解坐在床沿边,而自家娘子靠在床头,嘴角微翘,有些害羞,有些想笑,也带着几丝满意。
丢人啊,居然解不开!
猴急的摸了半天,把人家摸得火热最后解不开衣裳太狼狈了。
毕竟是深春时节,又是黄昏时分出门,崔十一娘虽然不是里三层外三层,但也穿的不少,最关键的还是,毕竟崔十一娘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女,即使是常服,也与周氏、小蛮大有区别……呃,其实就算是周氏、小蛮的常服,李善也不太擅长,但那时候可不会熄灯啊。
眼神示意侍女出去,崔十一娘好笑的依偎上来,下巴亲昵的靠在李善的肩头,“常听父亲提及,郎君留恋花丛,今日方知,此言不真。”
崔信你个王八蛋……李善脸色终于好看了点,侧着脸吻了口,“武德五年,在清河县城,乘船而离之际,你我初见,谁能想得到今日,多谢十一娘垂青。”
“丈人宠你,母亲也宠你,为夫日后更宠你。”
崔十一娘没听出重音,想起了那首“去年今日此门中”,感慨于这门婚事其实也并不容易,轻声道:“今日那首催妆诗……郎君真的只有这一首成诗?”
“可还满意?”
“夸耀太甚。”崔十一娘小声说:“妾身只怕当不起。”
“当得起。”李善嘿然道:“某李怀仁生于岭南,成名于北地,弱冠之年名声遍传海内,天下英杰甚多,但能入吾眼的,不过寥寥,其中女子有二,一为三姐,二为十一娘。”
李善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在自己斩下崔帛头颅的时候,在自己出雁门追击欲谷设的时候,在自己在顾集镇消息断绝生死不知的时候,崔十一娘都给出了最坚定的支持,甚至住进李宅,日夜服侍朱氏。
聊了几句后,李善话题一转,嘴里说着些无关紧要的事,开始毛手毛脚……可惜不得其法。
最后崔十一娘只能无奈的自解衣裙,小脸红扑扑的,刻意小声说:“郎君可还有成诗?”
“还有一首。”李善想了想摸着下巴上的短须,吟道:“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崔十一娘有些懵,“这诗……”
“不好吗?”
“郎君什么时候作的?”
“去年四月吧。”李善一本正经的说:“陇州赏景涧边所得,只是不适催妆。”
红彤彤的烛光映射下,崔十一娘肤色如雪,细腻似玉。
这一夜,喜烛烧尽方熄,外间等候的侍女听见淅淅沥沥,似有春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