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与一名身着铠甲的将领走近,后者是刘世让胞弟刘宝,面容憔悴,手上还拿这块麦饼,苦笑道:“粮草不足,已在杀马就食。”
“可能出兵?”
刘宝脸色更加苦涩,“马邑、桑乔镇当能选出千余骑兵,两千步卒。”
胡演隐隐猜到了苏定方的打算,低声道:“道路崎岖难行,不能强攻。”
“夜袭。”苏定方环顾四周,沉声道:“此战必要将突利可汗堵在代州,但如今突厥骑兵由雁门而出,难以封锁。”
“为今之计,只能夜袭破关,以步卒守关,骑兵或向南,或向北,合围突利可汗。”
苏定方平日沉默寡言,但此刻却是口若悬河,仔细剖析道:“突厥兵力占据优势,但此刻即将大雪,胡人北返草原心切,故数万突厥骑兵出塞。”
“如今代州、忻州境内,突利可汗手中兵力已经不能占据优势,若能破关而入,守雁门,以骑兵出句注山,沿山阴至代县,或能与河北兵力汇合。”
“或可沿滹沱河南下崞县,堵住突厥北上之路……按照路程计算,魏嗣王此刻应该率军入忻州,突利可汗理应还在忻州。”
苏定方的长篇大论说完后,众将中,如尉迟恭、薛万彻都面露兴奋之色,如曲四郎、张宝相战意昂扬,但也有如胡演者,皱着眉头不太看好。
“胡公?”
“赵国公此策颇为行险。”胡演坦然道:“夜袭破关,厮杀惨烈,更何况若是突利可汗再度南下,魏嗣王中军兵力不足……刘弘基、钱九陇步卒应该尚未抵达忻州。”
“如此大战,若不行险,何能言胜!”尉迟恭高呼道:“某愿为先锋,攀墙破关!”
“好!”面无表情的苏定方仰头看着阴沉的天色,想起李善曾经很是感慨的说过的一句话。
敢赌,才有可能赢。
不敢赌,你连赢的机会都没有。
原本准备黄昏时分出兵的苏定方所部沉默的在宁武县安营扎寨,沉默的就食,等待着即将开始的惨烈厮杀。
而在夜幕降临之后,曹国公李世绩率数十亲卫亲自赶到了楼烦关,从马邑、桑乔镇挑选出的六百余名士卒也陆续抵达。
远远看着正在眺望如墨一般夜色的苏定方,李世绩颇为感慨的对身旁的尉迟恭说:“此战若能大败突厥,擒杀突利可汗,必能留名青史。”
尉迟恭正在仔仔细细的磨着长刀的刀口,身边已经摆了已经磨好的三把长刀,今夜马槊难用,只能用长刀了。
听了李世绩这番话,尉迟恭心想,果如太子殿下、魏嗣王所言,苏定方其人,腹有韬略,且能行险。
在无法封锁雁门关的情况下,做出夜袭抢关的决定,这不是一个普通名将敢做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