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相比起她爱人出事故被医生诊断无法治愈时的年岁,老康的儿子要小太多,十七岁,一个多么好的年岁,即将面临高考,
却因见义勇为躺在床上无法行动自如,加之被救者至今不见站出来,这对一个年少的孩子来说,有着怎样的打击,正常人不难想到。
许是出于同情,又许是不想老康两口子承受她曾经尝过的痛苦,她昨个给二妹拨了通电话,然,一听二妹说夏夏那丫头不回家过年,她又开不了口……
觉得自己违背诺言,最终闲聊两句,挂了电话。至于有无怨怪闺女嘴快把外甥女懂医这事说与老康家,起初是有的,可在了解老康家的实际情况后,她沉默了……
老康是他们厂的工人,为人憨厚老实,年年被厂里评为模范工人,家里三个孩子都在上学,妻子没有工作,一家五口居住在一间不到二十五平方的屋子里,
日子过得苦巴巴,这回长子出事,不说花光家里不多的积蓄,且向工友没少借钱,然,在医院医治多半个月,人是醒过来了,却双腿无法动弹。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闺女一句话无形中给老康一家带去希望,作为承受过同样伤痛的过来人,能帮老康家一把,即便有违对二妹两口子许下的诺言,这个小人她认了!
“没有,我没有打包票。”
冯珂连连摆手:“我就是说了夏夏把我爸给治好了,旁的话我一句都没说。”
“你确定?”
冯瑾没好气地看向妹妹:“就因为你多嘴,咱妈在二姨和二姨夫面前变成了不守信用的小人,冯珂,你以后能不能说话前想想会造成什么影响?”
被大哥又是瞪眼又是训斥,冯珂瞬间委屈得很:“夏夏本来就医术很好嘛,不然,咱爸的身体也不会那么快康复,我就是看康颖一家愁云惨淡,
看康颖背着人没少掉眼泪,心里难受,才忍不住把咱爸被夏夏治好的事儿说了出来,这样难道有错?”
眼眶渐渐泛红,冯珂吸了吸鼻子,把目光落向林梅:“妈,在我爸出事那会,我好害怕,看到你奔波忙碌,一个人照顾我爸,那些个日日夜夜,我没少躲在被子里哭……
我知道你肯定很累很累,可你从来不说,但你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爸爸眼里偶尔流露出的伤感,我……我也有看在眼里过……
咱们一家人在我爸好起来前那几年,我永远都忘记不了,忘记不了我们一家人承受过的伤痛和各色异样目光。妈,那几年的日子,咱们家是真不好过,我爸那几年躺在床上不能动,心里一定特别苦特别苦。
既然夏夏能治好我爸,没准她也能医治好康颖的哥哥,我不想康颖,不想康颖的爸爸妈妈和弟弟承受咱们一样的伤痛,不想康颖的哥哥像我爸爸一样心里又苦又痛……”
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想着结束自己的生命。她爸在最开始得知无法再站立起来的时候,有过绝食,有用脑袋装硬邦邦的床头,有用脑袋撞墙,是她妈,是他们兄妹一次次用眼泪阻止了她爸寻死。
为免她爸趁着他们不备,再撞床头、撞墙,她妈把她爸的床不再挨墙摆放,在她把床头绑上厚厚的棉垫,直至她爸彻底放弃轻生的念头,主卧才慢慢恢复正常。
可饶是如此,他们娘几个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就怕她爸万一一个想不开,重蹈覆辙,因此,家里平日从不离人。
“好了,康家的事咱们能帮的也就是和夏夏通上电后,把康颖她哥哥的情况与夏夏详细说说,至于能否医治好,得夏夏诊断后才能知道。
还有,夏夏要实习,肯定来不了杭城,如果夏夏应允给康颖她哥哥诊治,那康家人无疑得把康弘带去京市。”康弘是康颖哥哥的名字。
“只要康颖的哥哥有希望恢复健康,康叔叔肯定愿意把康弘哥送去京市给夏夏诊治。”
抹了把眼角的泪水,冯珂笑着说了句。冯瀚听完闺女所言,见林梅蹙眉欲说什么,不由摇摇头,开口:“就这么办吧,你和二妹再联系,等咱们和夏夏沟通过后,再与老康两口子知会一声。”
林梅嘴角动了动,终点头:“好。”
……
京市。
“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这日傍晚吃过晚饭,叶夏接到家里母上大人打来的电话,约莫过去三四分钟,娘俩通完电话,见媳妇儿放下话筒,陆向北禁不住语带关心问询。
而就在叶夏准备回应时,座机铃声再次响起,因在座机旁坐着,叶夏重新拿起话筒,不等她做声,话筒那边已经有声音传过来:“你好,我找江夏,请问她在吗?”
一听到是找自己,且话筒里传来的女声有些熟悉,用不着多想,叶夏知道这是林梅,是她家大姨的声音,不由弯起唇角,甜软带笑的声音溢出唇齿:“大姨,是我,我是夏夏。”
“夏夏,你妈妈有给你说了吧?大姨……”
夏夏,事情就是这样,说起来,都是大姨的不是,没管好你冯珂姐,以至于她把你懂医这事儿在康家人面前说出,不然,就不会有后面这事儿。
但事情已经出了,大姨还是希望你能帮康弘那孩子看看,要是能医治好,自然是好事,如若治不好,康家人有写书面保证,绝对不会说什么的。”
“大姨,我知道了,你和康家人说一声,让他们买到火车票后打个电话过来,到时我让人去接站,接人的牌子上会写‘杭城康弘’四个字,
不过,你把我这边的电话和医大附属医院的地址给他们,以免我这边没接上人,方便他们及时和我联系。”叶夏如是说着,接着,她把医大附属医院的地址,及接诊台的座机告知了林梅。
“夏夏,你真在医大附属医院实习啊?”林梅问。
“嗯。”
叶夏轻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