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挑了挑眉，说：“请进来吧！”

魏珠应声：“嗻！”

须臾后，胤礽脚步明显匆忙，踏进暖阁，他先是朝康熙打千行礼，接着张嘴就帮着顾墨尘说话。

“说完了？”

胤礽音落，就听到他家皇阿玛轻飘飘地给他这么一句。

“嗯。”

点点头，胤礽一时间心里有些没底。留意到胤礽满目关心地去看顾墨尘，康熙是既欣慰又动容，这俩孩子是真得好，比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还要信任

对方，瞧瞧，一个前脚过来，一个后脚追过来，前脚过来这个，到乾清宫面见他前，肯定先去了东宫，把自己要做的事与太子知会了一声，

以免兄弟间生出误会，后脚赶过来的，在听完前面那个的言论后，十之八九有想着一起到他这来，却被年幼聪慧的弟弟阻拦，但终还是不放心追到乾清宫。

就像他和二哥福全一样，他们虽不是一母同胞，却胜似亲兄弟，且对对方有着绝对的信任！

“胤礽，朕别的不多问，就问你愿不愿意剪掉辫子，若剪掉辫子后，你被大臣们弹劾，要求朕废储，你又是否会后悔？”

康熙神色肃然，凝视着太子。

“回皇阿玛，儿臣愿意剪掉辫子，若为此做不了太子，儿臣选择接受，不会后悔！”

身份地位越高，担负的责任就越大，他已经做了快二十年太子，说句在他人看来“得了便宜还卖乖”之语，自懂事起，知道太子代表的是什么，他从中并未感到过快乐。

因为是太子，兄弟们面上看似和他玩在一起，实则言行举止客客气气；因为是太子，身边总围绕一些受利益驱使、阿谀奉承的小人；因为是太子，他言行举止必须得严格注意，不能像兄弟

们那样偶尔随性些……从这些不难看出，太子的身份对他有着怎样的限制，且蕴藏着太多的不能、不可以。

敛起思绪，胤礽心中苦笑，他觉得这世间能真正理解他苦楚的，怕是除过和他交心的七弟外，找不出第二个人。不，或许皇玛嬷也知道他心里的苦。

缘由？

很简单啊，皇玛嬷通透无人能及，她肯定看得出他作为太子所要面临和精力的种种。

“皇阿玛，儿臣不建议太子哥剪掉辫子，起码现在不可以。”

尚显稚嫩的嗓音在暖阁里响起，打破了胤礽音落后的静寂气氛，这声音的主人无疑是顾墨尘，他一脸认真地看向康熙，言辞灼灼说：

“自古以来某种观念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人们接受的，儿臣觉得，等剪掉辫子的提议和新式服装面世有了一定的基础，太子哥，甚至皇阿玛再做出改变不迟。”

“七弟……”

胤礽心里无疑是感动的，可他不想自己最为信重、最为喜欢的弟弟独自冒险，然，看到顾墨尘眼神坚定向他摇头，胤礽嘴角噏动，半晌没说出后话。“就按胤禛说得来吧！”

康熙如是说着，但他还是着重强调：“不过，必须得严格准守自愿原则。”

闻言，顾墨尘立马打千行礼：“儿臣谢皇阿玛对儿臣提议的支持！”

康熙神色缓和，抬手：“赶紧起来，有什么好谢的，皇阿玛知道你一心为大清，既然这是对大清发展有好处的事，皇阿玛自然得支持你。”

胤礽笑着对康熙吹彩虹屁：“皇阿玛英明！”

熟料，康熙轻哼一声，怎么看怎么傲娇：“你皇阿玛我向来英明，用不着你在这拍马屁。”

顾墨尘和胤礽一个没忍住，抿唇齐齐低笑。

须臾后，胤礽将视线挪至顾墨尘，问：“七弟，你和皇阿玛有没有说那什么工业革命？”

顾墨尘摇头：“还没来得及说呢！”

瞬间康熙被调动起好奇心：“工业革命？”

琢磨好措辞，顾墨尘缓声说：“简单点说，工业革命是从工厂手工业向机器大工业过渡的截断，是以机器取代人力，以大规模工厂生产取代个体工厂手工生产的一场生产与科技革命。”

“就像是你之前提议，用蒸汽机做为动力，在南边建立的那个大型纺织厂？”

胤礽问。

顾墨尘点头又摇头：“那个纺织厂只是工业生产中的一个很小的局部，要真论起工业革命，则是我大清出现更多的以机器加工产业，唯有这样，才能掀起工业革命，引导时代大步前进。”

说到这，顾墨尘微顿片刻，方续说：“就我目前知道的，沙俄，以及海外不少国家都在累积资本，朝工业革命一步步靠近，大概数十年后，西方诸国会相继出现工业革命。对了，英吉利已经形成早期工业革命，时间上大概在二十年前。

还有就是，在我研制出蒸汽机前，英吉利有位叫瓦特的发明家、企业家在前人的基础上，通过技术改良已制作出蒸汽机，不过，咱大清现在拥有的蒸汽机在性能和体积上要更先进些。”

胤礽感叹：“看来西方个国家的能人不少啊！”

顾墨尘点头：“科学革命就是从西方诸国开始的，譬如牛顿、哥白尼等，都是西方的名人。”

言语到这，顾墨尘把话题转回蒸汽机上：“皇阿玛和太子哥应该也看出来了，因为有了蒸汽机，咱大清在造船业上有了大发展，

也因为有了蒸汽机，南边的大型纺织厂建立起来，且产量上有着极大程度上的提高，还有京城这边的几个其他工厂都在正常高效率运转，另外就是京津铁路的铺设，就进度而言，我估摸着最迟明年年底便能开通。

蒸汽机是引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起始，它的原理很简单，是将蒸汽的能量转换为机械功的往复式动力机械，但随着时代发展，它终有一日会被新的源动力取代，到那时，就将会爆发第二次工业革命。”

“第一次工业革命？第二次工业革命？是不是还有第三次工业革命？”

康熙若有所思地低喃。

顾墨尘不假思索：“随着英吉利的工业革命打前阵，陆续西方诸国会掀起同样的工业革命，慢慢的，到新的源动力出现，将无疑爆发第二次工业革命，至于第三次工业革命，我觉得肯定会出现。”

康熙的视线落向顾墨尘：“咱大清也会爆发工业革命？”

点头，顾墨尘如实回应：“等机器生产增多，为工业革命提供了有利土壤，那么工业革命自然而然会爆发，儿臣估摸着我大清的工业革命很快就会到来。

年后儿臣和皇玛嬷还有我大清使臣及学子前往西方诸国游历，到时，儿臣会在西方诸国好好考察一番，看看西方国家具体发展到哪种程度，好更大的程度的提高我大清的国力。”

康熙对顾墨尘的一番言语既满意又欣慰，说：“在外定要注意安全，保护好你皇玛嬷。”

“儿臣会的。”

顾墨尘点头应了句，又说：“皇阿玛，等儿臣大婚，儿臣想带着福晋一同出海，您看……”

后面的话顾墨尘没有道出，康熙怔了下，旋即面露微笑：“准了。朕有答应过太后，不给你赐侧福晋、庶福晋、格格，唯费扬古之女一生相伴于你，

且在费扬古之女年满十八，你们小两口才能圆房，既然有这一茬在，你大婚后，就带着你的福晋同往，也好让她在途中好好照顾太后，顺便你们小两口培养培养感情，朕看挺好。”

“七弟，你……你这辈子真打算只守着福晋一人？”

胤礽虽然早已知道顾墨尘的后院此生除过福晋不会有第二个女人，但真听康熙亲口说出，他还是忍不住向顾墨尘确认，觉得自家这弟弟是不是傻，为何要如此苛待自个？

难道傻弟弟不知，女人一旦上了年纪，就没法看吗？

“嗯。”

顾墨尘点头：“太子哥知道的，我平日里很忙，若是后院女人多了，难免影响到我的工作。再就是，在感情上，我有洁癖。”

胤礽不解：“洁癖？七弟啊，后院那些女人，包括嫡福晋在内，她们存在的目的不过是为咱们爱新觉罗家延绵子嗣罢了，你没必要较真的。”

康熙坐在旁看戏，由着俩儿子你一言我一语。

“太子哥，我不是较真，我是真得对感情有洁癖，再者，福晋既然是我的妻子，那么我就要好好待她，不然，福晋一心一意待我，

而我却在专注工作之外，把不多的时间还要分给别的女人，这对她不公平。何况，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后院女人一多，又成日闲着没事干，

闹出的幺蛾子肯定不会少，我是个简单的人，自不喜欢麻烦，所以，太子哥不必劝弟弟，弟弟心里有数。”

听完顾墨尘所言，胤礽一时间语塞。是啊，后院女人多了，是非就多，整出的幺蛾子层出不穷，就像他的后院，没迎娶瓜尔佳氏入住东宫前，

李佳氏等莺莺燕燕，一个两个没少端羹汤、糕点送前院书房给他，说什么是她们亲手做的，关心他的身体，怕他劳累过度忘记用膳等等，找的借口不少，无非是为争宠，想要他夜里进她们的院子，最好能让她们怀上一儿半女。

心思多，在他这稍微得点宠，就变着花样儿给其他人上眼药，呵……她们是觉得他蠢么？

好吧，年少轻狂，他还真就着过李佳氏的道，帮李佳氏出气，责罚过后院好几个和李佳氏不怎么对付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