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完浪费。”
丁桂云把西红柿炒鸡蛋盛出来,不顾闺女碎碎念,打饭摆碗筷:“想吃就洗手坐下来,不想吃回屋歇着去。”
“妈,你这是在冲我发火么?”
王雯委屈:“又不是我让我爸这会子去办公室处理公事。”
“你个死丫头,现在动不动和我顶嘴,这是谁叫你的?”
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会子又被女儿顶撞,丁桂英的火气瞬息间全冒出来:“我像老妈子一样照顾这个家,照顾你们兄妹四个,换来的就是你张嘴闭嘴顶撞我?”
一听丁桂英这话,王雯只觉愈发委屈,只见其眸中泪光闪动,面上表情却倔强得很说:“明明是你因爸爸加班迁怒我,我不过是和叨叨句今晚菜少,怎么就成了顶撞你?”
语落,王雯抹着眼泪回了卧室。
“你给我站住!”
丁桂英冲着闺女的背影喊。
“我就不!你做的饭你自个吃去,让我饿死算啦!”
是她的错她认,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要她背锅?王雯随手关上卧室门,把丁桂云气呼呼的声音隔绝在外。
直直地看着闺女的卧室门,丁桂云拔高嗓音又喊了好一会,奈何根本就听不到回应,一怒之下,她就解下围裙扔到桌上,接着气急败坏地坐到近旁的餐椅上:
“我这么辛辛苦苦都是为什么?一群没良心的,是我欠你们的,啊?”擦拭眼角,丁桂云心里又苦又涩且憋得慌。
娘俩拌嘴,闹得彼此心情不好,最终谁都没有吃晚饭。
冷战多半个月,王正发现妻女之间的怪异之处,多次问怎么回事,回应他的都只是妻女沉默不语,直至开学前,娘俩的关系才有所好转,
但谁知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像上一次发生在丁桂云和王雯娘俩间的世间再度发生。导火索依旧是王正周末本好好在家,
眼看着丁桂云快要做好晚饭,一个电话打到王正手机上,他都用不着找多余的借口,一句有要紧事需紧急处理,不用等
他吃饭,
忙完工作若时间太晚,他会直接歇在办公室。同样是丁桂云炒好一个菜,同样是丁桂云气不打一出来,在听到王雯对晚上要吃的饭菜感到不满嘀咕时,她一个没控制住,怒火涌上心头,对准闺女就“开炮”。
一个委屈抹泪回卧室,一个心火难平坐在餐桌旁想东想西,满心憋屈。但母女哪来的隔夜仇,丁桂云经过上次和闺女冷战有好好自省,
深觉作为一个母亲,不能和自己的孩子较真,于是,翌日早起,她向往常一样按时做早餐,可当她把饭菜摆放到桌上,都没见王雯的卧室门打开,不由心生疑惑,拧动门把手,结果推开门看到的是空荡荡的卧室。
没人!卧室没人,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本该放在椅上的书包也没在,丁桂云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她视线挪向窗外,
天色如往日她起床的时间一样,没有大亮,又转身三两步回到客厅,看着挂钟上的时间,一切都正常着呢,只能说是那死丫头和她置气,今个连早饭都不吃,早早去了学校。
懊恼,丁桂云是真得懊恼不已,不过想到闺女衣兜里有装零用钱,她倒很快放心王雯会饿肚子的想法。
提前出家门上学,一方面是王雯昨晚几乎出于失眠状态,她觉得自个委屈,且是很委屈的那种,她不想在家里多呆,不想像之前那次似的,
半个月冷战就原谅被她妈不讲理地迁怒,另一方面是今个轮到她值日,按照学校规定,上学时间要比班里同学早些,以免延误打扫时间,影响同学们早读。
说起来,王雯以前每到值日这一天,亦很少在家用早餐,不过和今日不同的是,她会在先一晚与丁桂云打招呼,好让对方能多睡一会。
而昨晚母女俩时隔半个来月因同一个事由再度拌嘴,她心情烦躁,禁不住把事儿忘了,早晨起床虽有想起来,却在犹豫片刻后,决定直接去学校,至于她妈起床发现她不在会作何想,随便!
然,背着书包走出大院,王雯暗心里不由生出一抹后悔,觉得自己不该意气用事,不该和生养她的妈妈赌气,不该不和妈妈说一声,就出家门去学校。
但没等她多纠结,一辆经过市一中的公车由远及近行驶过来。不想错过这班公车,王雯快步跑向站牌,顾不得喘气儿,在公车在站牌旁停稳,
忙不迭上去。找到一个靠窗的空位坐好,她轻拍着胸口平复呼吸,待售票员走过来,掏钱买票,而后,王雯转头看向车窗外。
天麻麻亮,路上行人这会子并不是特别多,当公车从市政府大门口驶过的时候,王雯朝刚被门卫打开的大铁门内深望一眼,就在她收回视线之际,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帘中。
爸爸!王雯眼里写满疑惑!
她爸怎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和她家方向相反的马路上?
昨个晚饭前她在家,本来他们两父女正看着电视,等着她妈炒好菜用饭,谁知,她爸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便拿起公文包出了家门。
临走前,和半个多月前的那个周末对她妈说的话如出一辙……越深想,王雯越是不安,以至于今个一整日难集中精神,在课堂上几乎被各科老师点名批评。
时间一日日过去,王雯自那日被各科老师当堂批评后,后面的每天虽没再走神,可老师上课讲的内容,有没有记在大脑,
有没有融会贯通,唯有王雯自个知道。她心里有事,白日在学校看似与往常无二样,该学习就学习,该玩就玩,和同学说说笑笑,但一走进家门,她立时变得沉默寡欲,
尤其一看到家里的顶梁柱她的父亲,王雯二话不说,便避开对方。如此举动,源于她怕,怕自己面对父亲,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会忍不住把疼她、爱她,在她心里有着伟岸形象的爸爸朝不堪的地方想。
“你就没发现雯雯最近变得不正常?”
洗漱过后,丁桂云走到床边看向自家男人,一双眼睛暗藏着她不知的情绪,说:“儿女不是我一个人的,你是做父亲的,
对自个儿女也该上上心,这老大谈对象谈得不着家,老二老三跑去下乡,去年到今年哥俩没少给家里写信,想让你设法把他们的知青关系转回来,
给他们随便安排个什么工作,你每次看完信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给老二老三写回信,你是想让他们直接和咱们这做父母的离心不成?
还有雯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小丫头不对劲,我却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你要不想闺女出事,最好和雯雯好好谈谈。”
王正靠坐在床头,闻言,他把手上的内参随手放到床头柜上,看眼嘴上喋喋不休的妻子,关掉他这边的台灯,背对丁桂云躺到床上说:
“老二老三下乡是响应国家号召,既然去了就该踏踏实实支援农村建设,要是我托关系把他们弄回来,被人知道,你觉得我还能坐在现在的位子上?至于雯雯,这女孩子大了难免有心事,只要学习成绩没受到影响,我是没什么好说的。”
最近他正烦得焦头烂额,熟料,家里这一个个的也不让他省心。是,就他目前的位子,把在农村插队的儿子弄回城是很容易,但这容易同时担着风险,一旦被有心人盯上,于他来说,绝对没有好处。
基于此,他自不能犯错误,拿自身的前途开玩笑,只希望在乡下的俩儿子可以理解他的无奈。抛开次子和第三子在农村插队的事儿,
王正想到妻子丁桂云近些年日日唠叨个没完,使得他在工作之余感受不到半点家的温馨和夫妻情感上的满足,从而导致他……被一时没把持住,
被那个小女人给绊住脚,引来今时今日的麻烦事。揉揉额头,王正丝毫没感到头脑轻松,他听着耳边妻子碎碎念的声音,蓦地掀被坐起身。
丁桂云见状,嘴上的碎碎念打住,问:“有事?”
王正看都没看丁桂云,穿上拖鞋就往卧室外走:“我去书房坐会,你先睡。”
闻言,丁桂云迅速下床,鞋都没穿,一把抓住王正的胳膊:“嫌我烦了是不是?我给你说家里的事你不耐烦听,难道你不是这家里的一份子?还是说你有事瞒着我,因为心虚不敢面对我?”
“你胡扯些什么?”
掰开丁桂云的手,王正冷沉着脸凝向对方:“我一天天的忙工作,回到家就不能让我耳根子清静清静?你倒好,一开口就说个没完,我就是再能忍,总听着你在耳边叨叨个不停,脑子也受不了。”
语落,不顾丁桂云要哭不哭,一脸痛苦难过的样儿,王正打开卧室门,径直走向书房。
“我叨叨个不停?你以为我喜欢叨叨吗?”
回过神,丁桂云光脚跑出卧室,流着泪望向丈夫的背影,扯着嗓子悲声控诉:“就你工作忙?就你动不动加班要歇在办公室?
就你没时间听我说话,没时间管管孩子们的事?王正,要我看你这都是借口,都是你厌烦我的借口!如果你真忙,咋没见你的位置高过年纪轻轻的程同志?”
王正听到丁桂云的后半句,脚步微顿了下,继而紧了紧垂在身侧的双手,黑沉着脸走进书房。
“嘭”一声,书房门关闭,丁桂云站在卧室门口,看着空荡荡的走廊,终没忍住,张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距离主卧不远的房间,王雯呆站在门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良久,她将开了个缝隙的卧室门阖上,神色呆滞回到床上,她告诉自己,要找到真相,找到那个害她爸爸妈妈争吵的真相。
……
“都睡着了?”
看到男人推开卧室门近来,叶夏张嘴打了个哈欠,将手上的外文书放到枕边,笑问男人一句。
“听完两个故事,第三个故事听到一半就一个个全睡得香甜。”陆向北黑眸中笑意蕴染,说着,上床躺在亲亲媳妇儿身旁,并伸臂把人揽入怀中,就听亲亲媳妇儿说:“王副市长家最近是不是有事发生?”
闻言,陆向北一怔,旋即露出不解:“为何这么问?”
叶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她看到的说出口:“咱们不是常常吃过晚饭要带着孩子们在大院里遛弯么,有那么几次,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