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夏只觉好笑,不过知道这是兄长关系自己,她心里暖意融融,与江学谨就刘媛找上门这事儿随意地聊了两句,告知兄长她没受委屈,
临挂电话前,忽然想到韩泽宇或许和江学谨在一块,叶夏不由对着话筒说:“大哥,韩二哥是不是在你身边?在啊,那你让韩二哥接电话,嗯,对,就让韩二哥接。”
“小夏……对不起……”
听筒里传来韩泽宇低哑充满歉疚的声音,叶夏唇角微弯,笑说:“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韩二哥,你并未做对不起我的事。嗯?你说嫂子来找我这事儿啊?!
这有什么?!我理解的,不过,你确定你不是像我大哥、二哥、三哥他们一样,把我当做妹妹般喜欢?不好意思啦?韩二哥,这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即便你对我的喜欢是男女间那种喜欢,我只能说我很高兴,谢谢你的喜欢。
啊?不会,真不会,我怎么会因为你喜欢我就讨厌你呢?!喜欢一个人又没有错,真的,喜欢一个人真的没有错,毕竟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喜欢人的权利,
嗯,是这样没错,不过,我觉得婚后的你应该更爱重自己的妻子,毕竟陪伴你一生的那个人是你的妻子而非别人,至于你曾经对我的喜欢,
可以把它看作是人生中沿途经历的一段风景,无需过多关注,闲时回想起来,你会觉得那不过是年少时的一个小插曲,会一笑而过。
韩二哥,你有听我说吗?听着呢啊,那我现在要说的话是想批评批评你,不要嫌我多管闲事,啊?没那么觉得,那好,你仔细听着,
昨个我是第一次见嫂子,从她说的,以及通过我的观察,我看得出来她的很喜欢你、在乎你,也看得出她是个明理的好女人,
你是个大男人,在生活中就该多让着嫂子一点,多包容她一点,真不该用我来扎嫂子的心。啊?对,我知道,是嫂子告诉我的,
说实话,如果隽朗哥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即便他婚前没把那个女孩子的事瞒着我,即便我因为特别喜欢他和他结婚,
婚后,我也不希望看到或听到,尤其是从他嘴里听到他依旧难忘那个女孩子。不要觉得女人小气,韩二哥,只有在乎一个人的时候,
才会容不得对方心里装着别人,听我一句话劝,好好待嫂子,用心去了解嫂子,你会发现嫂子身上有许多你不曾看到的优点。”
“我……我会的,给你带去困扰真得很对不起!”
“放心啦,我没事,有事的是隽朗哥,他昨个正好从市里回大梨树,意外听到嫂子和我聊天,浑身都在冒酸水呢,就像是从醋缸里捞出来一样。”
“那小子很小气。”
“对,是个小气鬼,还是个爱吃醋的小气鬼,哈哈……”
“要不是我一时大意,他别想把你娶到手。”
“韩二哥,这事咱就不说啦,不然被隽朗哥听到,又得和我闹腾,嗯,确实是个芝麻馅汤圆,哈哈……对了,嫂子已经离开大梨树,
是我让隽朗哥开车送到镇上坐班车的,明后天差不多就能回到你们那,记得两人好好聊,不要为这么点事吵吵,你也别责怪嫂子来大梨树找我,我们见面没发生任何冲突,聊得蛮投机的。好,有空的话我们大家聚聚,那就这事,再见哈!”
对面挂断电话,叶夏这边方笑着摇摇头,将话筒放回座机上。
晃眼过去两日,韩泽宇下班回到家,进门看到桌上已摆好热气腾腾的饭菜,禁不住一怔,不等他做声,厨房里传来妻子刘媛的声音:“回来了?!洗洗手准备吃饭。”
端着汤锅走出厨房,刘媛看眼呆站在客厅里的男人,走向餐桌:“还愣着做什么?去洗手,桌上的菜都是你爱吃的。”回过神,韩泽宇应了声,须臾后,他洗完手来到餐桌旁坐下,迟疑半晌,嘴里吐出两字:“真香!”
刘媛放下围裙,坐在韩泽宇对面的餐椅上,她看向韩泽宇,暗吸口气,说:“我没去看儿子,我……我去了趟老江的老家大梨树,在那见到叶同志聊了聊……”
韩泽宇拿起筷子的手一顿,他没有说话,只是抬眼与妻子四目相接,静听对方说下去。
“我是一时冲动找的叶同志,看到她真人,给我的感觉是真得很美好。她很豁达也很亲切,没有因为我一开始明显不善的态度冷待我,
和她说话我感到特别舒服,从言行举止间,不难看出她是个极有修养的女人,你年少时喜欢她,喜欢到现在难忘怀一点都不为怪。”
“我在乎咱们的家庭,咱们你我的婚姻,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只是你的丈夫,是咱儿子的父亲,旁人都没有你和儿子重要。”
刘媛闻言,眼睛鼻子齐泛酸,她垂眸平复了好一会情绪,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坐在她正对面的丈夫:“是我不好,明明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却非得嫁给你,
嫁给你以后,又不给你时间从心底接纳我,急于渴求你的感情回馈……我,我从今个起不会了,不会再要强求你喜欢我,也不会再要求你刻意去忘记她……
我们好好过日子,我相信,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真心喜欢我,不,不对,即便到老你都喜欢不上我,我也不会怪你的。”
“你……你不用这样的,我……”
似是知道韩泽宇要说什么,刘媛笑着擦拭了下眼角,说:“我很没出息的,你不要笑话我,这辈子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过日子,哪怕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我心里都会极为开心的。你不用感到有压力,就把我看做普通的家人即可。”
“吃菜,”
给刘媛碗里夹了一筷子木耳炒鸡蛋,韩泽宇温声说:“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吃着韩泽宇夹的菜,刘媛带着些许鼻音“嗯”了声。
时间如流水,再有一个星期就高考,这日上完课,叶夏收拾好教案,轻拍拍手,将所有来停课的初高中和知青们的目光集中到她身上,一脸正容说:
“高考临近,趁着今个补完课我有几句话想说说,你们有愿意听就听听,不愿意听只当我没说过,但前提是你们无愧于心。”
一瞬间,偌大的教室静寂得落针可闻,看着一双双不明所以望向自己的目光,叶夏清越的嗓音再度扬起:“高考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尤其对来农村插队的知青同志们来说,是一个能够回城的好机会,毕竟农村辛苦,城里的生活要舒服些,但我想请诸位在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刻,
不要只顾着想自己要如何如何,把自己的丈夫亦或是妻子、孩子忘到脑后,觉得自己可以回城了,可以去上大学了,农村的丈夫亦或是农村的媳妇儿不配再与自己在一起,学古时候的陈世美,抛妻弃子亦或是抛夫弃子。
我知道感情是不可勉强的,可你们中有的人既然能因为在农村吃不了苦嫁给农家汉子、娶农家姑娘,享受农家给你们在生活中带来的轻便,
就不要在自己发达的时候忘记他们曾经为你们付出的,忘记是你们主动和他们组建家庭的。实在没什么感情可言,实在生活不到一块,
大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征得配偶同意,和平分手,不想要孩子,那就把该给孩子支付的抚养费在协议上写清楚,切莫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亦或者用花言巧语哄骗配偶和孩子,等回了城,走进大学校门,要么把在农村的配偶和孩子彻底忘到脑后,要么一封信寄回来直言离婚。
给你们补了两个月课,我称得上是你们老师吧?称得上,那么我不希望我的学生忘恩负义,做出狼心狗肺、冷血无情的事儿。万事商量着解决,不要给自己挂上渣男、渣女的名头。我就说这几句话,下课。”
语罢,叶夏拿起教案,走下讲台,出了教室。
“你总是为别人操心。”
陆向北在教室门外候着,接过媳妇儿手上的教案,满目心疼说:“都是成年人,遇事要如何做,他们自个心里清楚。”
“我只是不想看到有悲剧发生。”
叶夏淡淡回了句。
“这不是你不想看到就不会发生的,有的人啊,人品卑劣,难免在个人利益面前做出不堪的事。”
“能尽点心是点心,至于到时会不会有那些不堪的事发生,只能看人的良心好坏了。”
站在教室外面停课的知青听到两人间的对话,心里感觉复杂得很,不,就是教室里面的知青也有听到陆向北和叶夏的对话,毕竟两人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加之教室内外皆静寂一片,听清楚他们的说话声并不难。
脚步声和言语声逐渐远去,教室内外这时响起阵阵议论声。
“叶同志那些话是说给咱们知青的。”
“我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
“那你们说说咱们知情中有没有人抛夫弃子或是抛妻弃子,做当代陈世美?”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不会,我媳妇对我好着呢,而且给我生了一儿一女,等我考上大学回城,我肯定带他们一起走。”
“你呢?你会不要你媳妇和孩子吗?”
“滚!你看我可像陈世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