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她历经多个世界,对四书五经的了解不要太全面,未来,她不管是请先生教授孩子们,还是自个先教孩子们识字,讲解四书五经皆可行,至于到后面,进有名的书院,拜知名的先生即可;
若想从军,那就熟读兵法谋略,练好她教的内功心法和拳脚功夫,以及骑射,同时想法子接触些退伍老兵,了解真实的战场是什么样儿,
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能拜一个在军中有建树,但人脉不是太复杂的老将军做师父,这么下来,不怕在战场上闯不出名堂。
宋绍谦回来得很快,收起他递过来的和离书,叶夏这边也清点完了嫁妆,缺的物件儿,譬如古董、字画什么的,在宋绍谦回府前,威远侯二话不说,便用银票补给了叶夏。
毕竟叶清城兄弟仨在边上站着,威远侯一个没上过几次战场,手上又没多少实权的侯爷,且前面就叶氏一族的事无情对待叶夏的行径,都让其不敢在叶清城这个镇北大将军面前,在叶清明这个朝中重臣面前拿乔。
“把东西都抬到马车上装好。”
整理好的嫁妆在叶清城一声令下,国公府的下人们立马行动起来,不多会,就将满院子的嫁妆搬上侯府门外停放的数量马车上。
没和威远侯多言,叶清城招呼两个弟弟和叶夏走人,在威远侯送一行人到府门口时,淡淡地朝对方点点头,算是别过。望着一长串马车满载着叶夏的嫁妆逐渐远去,威远侯长叹口气,悔得肠子几乎都要青了。
要不是他太纵着岑氏那个妇人,能有今天这样的事发生?
“你说说你,怎就没把叶氏劝回府呢?”
双手负于身后,威远侯转身朝府里走,脸色黑沉,瞪眼宋绍谦:“如今皇后和太子复立,承恩公府重新恢复往日荣耀,日后不出意外的话……”
说着,威远侯似是想到什么,起的话头戛然而止。
宋绍谦错开威远侯一两步,走在后面,没有因威远侯所言生出半点情绪变化。
“跟为父去书房。”
快走两步,威远侯留给宋绍谦一句,然后父子俩很快拉开一大段距离。
“不知父亲要对儿子说什么?”
站在书房中央,宋绍谦的目光如死水一般,掀起唇角,问威远侯。“侯府不能没有主事的女主人,你母亲在佛堂是不可能再出来的,
叶氏这也和你彻底没了关系,过个十天半月,为父请你祖母出面,给你相看门亲事,最好能尽快将新妇娶进门,好主持府中中馈。”
威远侯坐在书案后,看着宋绍谦,说出他的安排。
“儿子目前没有娶亲的心思。”
宋绍谦神色无波,表露出他的态度。
“胡闹!这不是你有或没有那个心思能决定的事,为父把你叫到书房,只是告知你一声,由不得你自个决定。”
威远侯脸色不虞地说着,闻言,宋绍谦丝毫没有改变态度的想法,直言:“父亲可以自己娶新人进门。”
“混账东西,你这么说,是要把你母亲放到何种境地?”
威远侯瞪眼。
“若不是父亲事事顺着母亲的,我能有今天?前后才多长时间,先是想要叶氏在后院暴毙,最终叶氏被我休弃保住一条命,
介于母亲和小岑氏在府上的手段,我不得不提出把彦儿他们剔除族谱,您作为宋氏一族的现任族长,作为彦儿他们的祖母,可有阻止过我,可有说出一句宋家的血脉由不得后宅妇人祸害?
您没有,在母亲鼓动下,您一句都没有劝我,直接去祠堂,在族谱上划掉了彦儿他们的名字。结果,仅仅数日工夫,风向大变,
叶氏一族的案子经大理寺查证是被构陷,无罪释放,皇后、太子复立,岑氏一族被打入大牢,岑贵妃落入冷宫,三皇子被贬为庶人圈禁在府,
您的态度豁然间跟着大变,将咱们府中的岑氏女,我的母亲圈在小佛堂此生不得外出,将小岑氏丢到庄子上自生自灭,要我劝叶氏把休书作废,
接他们娘几个回府,父亲,您这样的态度转变真得好么?说好听的是明哲保身,往难听点说,您的做法让人很不耻呢!”
“混账东西,你以为就为父这样?放眼这京城,哪家府上遇到咱们府上这些事儿,不是用的和为父一样的法子?关小佛堂,
总比送外面的庵堂好些,更好过直接在后院‘暴毙’。君心难测,府上的内眷和罪臣家里有牵扯,自古以来,有哪些落了好?
好点的,府中在朝围观的爷们,不会再被皇上重用,就是儿女亲事,想要相看个门当户对的都难,这世间人啊,有多少不是看菜下碟?
为了府里的前途,为了子嗣的前途,该狠心的时候就得狠心。对于咱们府上那般处置叶氏,为父直至今日都不觉得有错,
但把彦儿他们兄妹的名字从族谱上抹去,为父的确后悔了,哪怕叶氏一族的案子不发生翻转,为父也后悔那般凉薄的对待彦儿他们兄妹。”
目中懊悔之色外溢,威远侯边叹气边说:“镇北将军有告诉为父,彦儿他们兄弟之所以一生下来就体弱,源于产前在母腹中了一种不伤及性命,
却能造成体虚的慢性毒,染儿三岁那年患病,之所以失聪失语,是又种了一种不危及生命,能致人失聪失语,难诊断出的奇毒,不过,彦儿和染儿体内的毒现在都解了,俩孩子正在慢慢恢复健康,染儿甚至都已经开口说话。
听说了这些,为父知道,这是镇北将军有意透露出来的,目的不外乎是想看为父后悔。事实上,正如为父刚和你说的那样,
为父的确后悔了,后悔不该因为彦儿哥俩一生下来就体弱,不喜这两个嫡亲孙儿,后悔不经过琢磨,便受你母亲鼓动,应下你,将彦儿他们兄妹的名字从族谱上抹去。”
宋绍谦笑了,他忽然就笑了,且越笑越大声:“活该,这是我们活该啊!受您的影响,儿子虽没从心底不喜彦儿和染儿,
但儿子为免影响心情,几年来,一直都在避免见他们哥俩,没有真正去关心过他们……好,真好,我若是叶氏,现在也绝不会回到这侯府,
和一个没多少担当的男人继续过日子,也绝不愿意儿女重回侯府遭受亲人嫌弃或漠视!父亲,儿子真得白活了这二十多年,而您,比儿子白活的年份更长,咱们不愧是亲父子啊!”
转身,宋绍谦眼里痛苦和悔恨交织,没去管威远侯的脸色,毅然离去。和离书在手,叶夏是彻底轻舒口气,她将嫁妆全部安置好,
没即刻前往承恩公府接宋枫彦三小只,而是另外穿上家里备用的男装,梳好男子发式,去集市给家里打算买一户下人。当然,
她在重新换上男装那会,叶清城哥仨已从青瓦胡同回了国公府,不然,想独自逛集市买下人,十之八九会被两位兄长和弟弟摁下念头。
大户人家买下人,基本上都是着府中管事去联系人牙子,按照主人的要求,让人牙子带要发卖的男男女女进府,由主人家或者大管事亲自挑选,可不需要主人亲自出面,去那种买卖下人的腌臜地方做交易。
叶夏在大清生活过多年,又本身对古代人文杂事有所了解,自然清楚大户人家买下人的路数,但她目前的身份是和离女,
是一个要养育三个儿女的和离妇人,虽说本是承恩公府的二小姐,是皇后的嫡亲妹妹,可她说到底不是原主,且不愿意过于依赖人,麻烦别人,所以,她需要亲自到集市上去一趟,需要亲自挑一户下人,在府中好有个照应。
“这位公子,您是要买下人吧?正好小的这有一批货要发卖,价钱好商量,您要不随小的先去看看货?”
到了集市,叶夏刚踏入买卖仆从的区域,就被一做中介的人牙子眼尖地瞅上,凑上前,就笑容谄媚介绍起业务来。
“都是什么来路?”
叶夏没即刻跟着那个人牙子走,她一脸淡然,左看看右看看,随口问那人牙子。“货是官爷们手上接来的,有的是犯官府上的,
有的是犯了事的商贾府上的,还有的是自卖自身和娘老子送来卖的,总之,公子您想要什么样的,小的那都有。技能方面,
公子也无需担心,小的有统计过,其中有做过管事的,有做过账房的,厨娘、女红好的、识字的、不识字的等等,小的那全有,随便公子您在里边挑。”
“价位呢?”
叶夏问。
那人牙子露出一口黄牙,笑容谄媚回应:“那得看公子您买什么样的,譬如一个年富力壮有一技之长傍身的小伙子,起码得三十两银子,
再譬如姿色好,又会服侍人的大丫鬟,这就需要二十两,像那些半大小子丫鬟,十三四两,八九两都是有的。再就是几岁的小丫鬟和小小子,五六两便可领走。”
“地方远不?”
叶夏又问。
“不远不远,就在前面拐弯处的场子上,公子随我这边走,很快就能到。”
人牙子笑说。
“前面带路。”
叶夏浅声给出一句,闻言,人牙子高兴得边搓手,边招呼叶夏朝前而行。
“怎么样?公子可想好要买什么样的?”
到了地方,叶夏神色淡然打量着被绳子串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其中有上了年纪的,有不到三四岁的,看着这些被当做货物买卖的人,叶夏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做过管事的我看看。”
一听叶夏这话,人牙子立马招呼人牵着一串年龄不等的男子走到叶夏面前,叶夏没让人牙子介绍,直接对眼前这些被牵过来,曾在主人家做管事的男人说:“你们一个接一个做下自我介绍。”
随着叶夏音落,人牙子瞪着眼睛对那些年龄不等的男子开始放狠话:“听到这位公子说的没有?老老实实地做自我介绍,有夸大其词的,小心老子要他好看!”
要被买家挑选的“货物”们神色恭敬,躬身低头齐应了声。
“都抬起来做介绍吧。”
叶夏这时说了句,她选人首先要看的是品性,再就是能力,如果品性和能力俱佳,自然首当其选,而通过她状似不经意地观察,
一年约四十,目光清正,个头中等,有着一副国字脸,曾在前主人家做二门管事的男人看起来还不错。这位做自我介绍时神色恭敬却丝毫没有趋炎附势之色,
且不时望向女奴那边和一群被绳子串在一起的青壮年那边,足见是个心系家人的。买这样的人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重情,
只要在主人家生存安稳,一家人在一块,服侍主人绝对忠心,但同样的,一旦家人受主家的对头钳制威胁,那么这个人起码有一半可能会为了家人背主。
当然,这不是绝对,如果主家真心善待下人,做下人的心思正,那么后一种情况,应该不会出现。叶夏眸光微闪了下,她有她的驭人之法,并不担心家中下人背主。
于是,她手指自己看中的那位曾在主家做二门管事的中年人,很快,对方被人牙子带到她面前,问对方几个问题后,不等叶夏和人牙子谈价钱,
这位被叶夏问话的中年男人“扑通”跪地,向叶夏磕头,求叶夏把他的家人全买下,并发誓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必誓死忠于主家。
人牙子手里攥着一软鞭,正欲抽打这位跪地,祈求叶夏买下他一家的中年那人,被叶夏抬手阻止,她淡淡说:“你起来回话吧。”
男人身子骨看起来还算不错,但许是跟着主家下狱,被关了段时日给饿着了,因此,起身的时候,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
担心快要成交的生意出现变故,人牙子狠狠地瞪眼那中年男人,接着无比谄媚地对叶夏解释:“他只是饿着了,身体没一点病,小的用项上人头向您担保。”
叶夏只是轻“嗯”一声,没再理会人牙子。
“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他们原先都是做什么的?”
听到叶夏问话,郝福,嗯,也就是那位被叶夏选中的中年男人欲再次跪地回话,见状,叶夏启唇:“站着回话即可。”
郝福目露感激,谢过叶夏的仁慈,作为人,如若不是生活所迫,哪个愿意卖身为奴,愿意见着人就卑躬屈膝,然,他们一家是没法子,
缘由很简单,他和老婆子最早是一官宦人家的家生奴才,娘老子早逝,不过死前,有和同样是家生奴才的耿家结亲,给他定下耿家唯一的闺女大妞,
而耿家一家三口都是老实的,在他娘老子病逝后,没有悔婚,甚至在他十八那年,求主家做主,给他和耿大妞把亲事办了,
可谁都没有想到,耿家两口子在他和耿大妞婚后第四年相继病逝,紧跟着主家犯事,他们做奴才的被衙门聚在一块发卖。
为了能和妻儿卖到一处,他没少求看管他们的官差老爷,再加上他的名姓吉利,及娘子有一手好厨艺,他们两口子和三岁大点的儿子被一富户买下,
这富户一家待下人倒不是很苛刻,自那日起,他们一家三口算是有了着落,且服侍这第二任主家近二十年。
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主家的小公子为个花楼女子和一官价少爷打架,导致对方从楼梯上滚落,摔断一条腿。
一怒之下,那位官家少爷府上直接将事情告到衙门,当日,主家一门,连带着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全被下狱。在这个世道里,惹到权贵人家,出身卑贱的商贾能讨到好?
不出两日,主家满门被流放岭南,终生不得踏出管教地一步,家产抄没,奴才发卖,就这样,他们一家老老小小八口人经衙门转卖到人牙子手上,再由人牙子在这集市上卖出。
说起来,八口人中,他在主家出事前,是府上的二门管事,老婆子是厨房管事,大儿子是主家一铺面里的掌柜,大儿媳本是孤女,
由于手巧,能梳出不少时下流行发式,被主家夫人器重,留在身边伺候梳洗,再就是他的小儿子;年十六,跟着府上的车把式学赶车两年,这算是一门手艺;
另外,便是他长子膝下年龄尚幼的孩儿,老大六岁过半、老二五岁,这俩是小子,下面剩下那个是个女娃娃,不到四岁。
按理说,像他们一家这样的情况,没有大的拖累,哪怕是他年幼的孙儿孙女,在主家小少爷小小姐院里做个小跑腿的、小丫鬟都是可以的,但今日接连好几拨来买下人的,都没要他们一家。
缘由很简单,他家老婆子在狱中患了风寒,那些买奴才的各府管家觉得晦气,又因他们一家要在一位主家伺候,那些本看中他或者看中他长子、
长媳、幼子的大管家,摆摆手,不再理睬他们,将视线投向其他跃跃欲试想尽快有个主家的人身上。“贵人,您就行行好,
把奴一家都买了吧,奴的婆娘患风寒不是特别严重,差不多吃两副药就能好,她在厨房里可是一把手,做的饭菜香着呢!”
见自己介绍完家里人的情况,这站在他面前,看似衣着简朴,但气韵瞧着就相当不凡的年轻公子半晌不做声,郝福跪地,“砰砰砰”地就朝叶夏磕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