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牛油蜡烛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的暗室之中,
张拯脸色冷漠的像是万年坚冰,邱十三跪在张拯面前,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只有张拯知道,在李二手底下想要造反成功有多难。
其通关难度,大抵相当于跑到三国玩统一。
历史上,除了李二的儿子之外,其他人有了这个想法并付出实际行动的人,从侯君集到张亮,最后的下场都是被李二栽进土里。
所以张拯从未想过要造李二的反,因为那是取死之道。
但张拯没料到一向忠心耿耿的邱十三心里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
若非念在其父邱平为国公府立下过赫赫功勋,邱十三本人平日里做事情也算认真。
张拯在方才那一瞬间差点起了清理门户的念头。
见邱十三已经知错,念着往日的情分,张拯终究还是没有下重手。
敲打的目的已经达到,张拯冷冷的朝邱十三说道:“记住了,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本分二字,否则,就只能做鬼了,起来吧。”
“多谢少郎君饶命,属下不敢了,以后属下一定会死死的管住自己的嘴。”
邱十三忙磕了几个头,边磕边保证。
然后颤抖着起身,弯着腰立到一旁,不敢在与张拯对视一眼。
“将郑同的人头割下来,摆到老师的墓前祭奠一番,尸身还给郑氏,聊作警戒。”
张拯淡淡的吩咐了一声,然后便起身离开了暗室。
逼死老李纲的人,是郑同,但这是所有世家门阀共同做出的决定。
郑同的人头,只是一个开始。
没有人可以躲得过张拯的制裁,哪怕穷极一生。
不死不休,除非有一方彻底倒下为止。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
雨滴打落在地上的声音,不由得让张拯想起了去年南下岭南时遇到的那场暴雨。
两场雨自是不同的,北地的大雨打在地上节奏分明,雨水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如天漏一般。
而是层次感分明,一下便是一整夜。
而岭南的暴雨一旦来临,便如同瀑布响成雷,但总是匆匆而过,仿佛只是来洗刷人间一趟。
去年与今年的两场雨,恰如去年的张拯与今年的张拯。
收起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纨绔脾气,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坚持。
透过屋檐滴下的水线,张拯将视线看向了长安。
李世民,应该会很喜欢自己给他送去的这个东西吧。
张拯眺望着长安,与此同时,身披睡裘的李世民,也将视线看向了书院。
一位是这个帝国如彗星般崛起的年轻臣子,一位是一手缔造了这个强大帝国的绝代帝王。
两人仿佛心有灵犀,相距四十里对视了一眼,又同时收回了目光。
李世民收回了视线,在昏暗的灯光下把玩着张拯遣人送过来得令符。
令符在李世民得指尖缠绕,像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孩童,对新玩具爱不释手。
李世民忽然淡淡的一笑,没有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这是李世民许久以来,难得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可惜,没有人看见李世民这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有意思,朕终于能放心用你了,你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本事,只要能为朕所用,朕也就不追究了,可怜朕的好奇心……”
李世民在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