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瞪了好几眼的李清凰跪坐在身姿笔挺,坐在这一群行止端正的贵妇中,就像是一株松柏长在了香草里,一把利刃搅碎一团锦绣,就算这副容貌在他看来实在普通,却引不起他太大的厌恶。
太子李苌看到偷偷摸摸归席,还一副落水狗的狼狈样子,不由挑起眉:“这天都在倒春寒呢,你这是哪里来的兴致去游水了啊?”
李慕咬牙切齿:“今日天气这样明媚,我还以为水都暖了。”
李苌顿时哈哈大笑。
李慕还小的时候,他总觉得他是个小孩子,两个人年纪相差太大,说不到一块儿去,可是李慕现在长大了,他倒开始觉得这小子也实在有趣,虽然还是焉坏焉怀的,可他出的那些焉坏损人的主意实在是太有趣了。
女帝轻轻地拍了两下手掌,她身边服侍的大宦官立刻吩咐下面人把精心准备的节目开场。不过说话的功夫,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清幽的笛声,笛声未歇,很快又有琴音、箜篌和了进来,一队身材袅娜的少女鱼贯而入,她们身姿柔软,可是手上却执着闪闪发光的长剑,随着乐声越来越激昂,她们舞剑的姿态也越来越狂放。
方轻骑托着腮,饶有兴致地望着那整齐划一的剑舞。
这样的剑舞自然是富有美感,但是也只有美感而已,对于久经沙场的人来说,根本不会引起任何触动——非要让方轻骑挑一个优点来说的话,那些舞剑的少女倒是长得都还不错,腰肢纤细如柳条般柔软,袖中露出的手腕也是皓白光洁,令人很想上前轻佻地摸上一摸。
就在突然起来的激越鼓点中,一位更加美貌、身段更加优美的美人款款而来,而她的剑更加有力又更加精彩绝伦。就连席上那些正互相敬酒寒暄的文臣都停下谈话,聚精会神地看着她表演的剑舞。
那位美人姓公孙,名闲云,是现下长安权贵圈子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她身世多舛,遇人不淑,又只身远上长安,孤苦伶仃,偏生还貌美如花,使得一手好剑,文人才子多是推崇,甚至连谢珝的小儿子都成了她的入幕之宾。这样传奇的人物,可以说是艳绝长安,把那些贵女们的风采都强压了一头。
公孙闲云献完舞,规规矩矩地跪伏在女帝座下,可就是跪着,她的姿态也是优美的,那弯折的背脊和低垂的颈项就像是优雅的仙鹤,就算权势富贵能将她圈养,也不能泯灭她本身的风姿——再说,就是这样的美貌,谁有舍得故意去折辱她?
谢珝一展衣袖,笑道:“请起。”
公孙闲云又叩地三首,方才缓缓站起身来。
李慕也不管现在有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当即扬声笑道:“使纳将军,据说你也是用剑高手,刚才公孙大娘的剑舞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