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凰为了展现自己过去学过的待客之道,还真的把他送回了往东厢的小路,再往前,就会有便衣的禁军侍卫把守,她也不好再往前走。林缜本来都已经迈出步子去了,忽然看了她一眼,又有点不舍:“尽量待在屋子里,不要乱跑,我明日再来看你。”
李清凰道:“你原来可没这样黏人。”
林缜笑了一笑:“你既然不黏着我,那我只能主动一点了。”
这话说得也没错。
李清凰目送他走进了东边的院子,正要抬脚回去,忽然听到了一声低低的笑声。
……
她目光如电,循声往不远处的牡丹花圃扫去:“谁?滚出来!”
她刚才面对林缜的时候,不论神态还是语调都十分温柔,现在发觉有人躲在暗处偷听,就立刻撕下那张温和的外皮,一点都不客气地呼喝。
花枝颤动,她先看见两条手臂从牡丹花丛伸了出来,还颇为慵懒地做了个伸懒腰的舒展动作,这手臂的主人才缓缓坐起身来,朝她笑着一眨眼:“林夫人,你为什么总对我这种凶巴巴的态度?我自问,也没什么机会得罪你吧?”
方轻骑大概已经在这种满了名贵牡丹的花圃里睡了一觉,他动作迟缓地从花圃里爬了出来,顺便还踩下了好几枝含苞待放的牡丹花枝。李清凰虽不是什么爱花的人,从前当公主时,对于那种花会也没太大的兴趣,可还是眼尖地认出了那被他踩在鞋底的花枝里就有牡丹花王魏紫。
相国寺为了办好这场牡丹花会,花销破费,结果这牡丹花王就差一两日要开花了,却被他给一脚踩扁了。
她都觉得心塞,更不必说相国寺的大和尚了。
方轻骑注意到她的目光是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的脚底下的,莫名其妙地一抬腿,露出了被他踩得稀烂的牡丹花苞。他有点不好意思地退后一步,又正好踩到了身后一丛牡丹,李清凰这下认得更真切,这回的可是一株洛阳。洛阳,又叫洛阳红,俗称焦骨牡丹,可是女帝最爱牡丹品种。
方轻骑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地问:“是不是……这些花很贵重?”
李清凰凉飕飕地回答:“何止贵重。如果把你按照猪肉的斤两卖出去,卖了的银子大概也就能买一两片叶子吧。”
方轻骑看着脚边那七零八落的牡丹,突然弯下腰把踩坏的花苞捡起来,直接塞进了嘴里,又呼得一声从花圃里跳出来,竖起食指在唇边:“林夫人,你是我的同犯,可得为我保密呀。”
李清凰瞠目结舌:她怎么就是同犯了?是她唆使他去花圃里午睡还是教唆他去把牡丹踩一遍?而且他为了毁尸灭迹,竟然把折下来的花苞全部都给塞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