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没有管身后的秦护，而是和肖钗渡驱车去了原料加工场。

五千千克的烂葡萄还坨在那里，远看便是一座黑压压的小山，宋卿看着那些腐烂的葡萄，有些犯恶心。

她想起了，当年瑞士，那满院子的尸体。一家十七口，外加四个女佣一个老管家，共计二十二人。

那么大一个院子，走出来的，只有三个孩子。

年少时遇到的悲伤，终年以后，都还销魂蚀骨。

一步错，步步错，最后的最后，都成了面目全非而又狰狞不堪的烂肉。

可是，也不能算错，这一步步，都是该走的路，如果时间倒流，哪怕做错了一点点决定，都不会是现在的他们。

或许，都无幸活下去。

那时才几岁？十二吧。十二岁，她杀了二十二条人命，为三个人，开了一条生路。夜夜梦魇，她不是没有见过，那些人死前最不可置信的模样，她一夜又一夜，惊醒，然后用一根根烟，慰藉她自己的心。

十二岁，连自己都还是个懵懂的小姑娘，对这个世界，都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她便已经长成一个魔鬼。

纵然现在倾城绝『色』，她照镜子的时候，还能看到自己狰狞的用厨房的剔牛的圆锥长刀，捅入心脏的那一瞬间。

她是个天生的杀手。

可是，谁愿意，天生为杀手？

“大小姐？”肖钗渡喊她。

“你继续，我听着。”肖钗渡以为她没有听进去，在发呆，可是她怎么会允许自己有这种情况出现？

别说一心二用，三用四用，需要的时候，她还是得分出神来。

“周围我都检查过来，确实没有丝毫痕迹，车辆记录也查过，没有，如果秦总说的时真的，那么，还真有可能是历言钦的手笔。”毕竟。能够做的这么干净的，要不就是子虚乌有，要不就是拥有强大的背景。

“现在这个天气，要多久葡萄能烂成这样？”宋卿盯着那堆积如山的烂葡萄，问道。

肖钗渡显然是做过很多功课了，说：“根据最近的天气和这里的环境分析，从树上摘下来，到这种程度，需要半月。”

“很好，锁定历家酒庄，最近半月的货源。”宋卿开口，没有温度的声音，却难以让人置喙。

“是。”肖钗渡也是正有此意，心中暗叹，大小姐果然聪慧。

锁定历家酒庄，那便是，没有也要弄出一出来。这是保定了秦总了。

宋卿打了个电话，直接拨到了历言钦的私人手机上，无他事，只是约了个饭局。

“喂？”

“我是宋卿。”

历言钦挑眉，噢，宋卿啊，就是陆河的大小姐啊。

“宋小姐有事？”历言钦一手握着电话，一手转着钢笔。

“明天九点，历氏庄园，想向历总，讨一杯酒。”宋卿言简意赅。

“美人相邀，怎么好拒绝？”

“我好像并没有征求历总意见的意思。”

历言钦闻言，笑了。这大小姐，真有趣。

再想说两句，人家已经挂了电话。历言钦哑然。

他决计想不到，后来帝都同辈人人都要称呼宋卿一句大小姐的时候，他能直呼宋卿的名字，不过就是因为，当时，他给了宋卿这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