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行灌顶仪式的地点，乃是位于正殿右侧的德却坛城，供奉的是前佛宗九世转修的得道高僧-梵天，因为觉悟鬼禅正是因他而起。

在潜欲的认知里，他们认为梵天继承了波旬的意志，当年屠杀百万僧众时，已历九世修行，继灵殊塔下而出地狱，若能醒来便是第十世，可得证圆觉果位，符合鬼道极恶成佛的修行理念，遂成为支撑鬼蜮各派修行的共同信仰，地位崇高。

事实上，在鬼佛还未出离灵殊塔之前，西域诸派并无主心骨，彼此之间的歧义巨大，经常互相攻讦，征伐不断，仿佛回到了部落时期。

而自鬼佛梵天来天圣山之后，方圆百里上空便时常可见有梵圣清辉闪耀，佛光灿然，更使这群信奉极恶成佛的谤法僧人笃信，当年梵天之所以舍弃九世修为，杀生负罪，正是因为百万僧众奉献了自己的生命，才唤醒了世尊梵天的觉悟。

当然，在祁龙轩看来，这都只是那群盲信外道的愚众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若梵天真能醒来，会不会认同这样的理念还是两说，反正他也不感兴趣。

人还未到德却坛城，远远就已经见到广场上人潮涌动，伴有钟声阵阵传来，祁龙轩举目眺望，颇有些惊异，目测不下数百人。

自到鬼蜮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大荒沙漠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人，想来是觉悟鬼禅召开在即，各方势力都聚集在此的缘故。

因为鬼蜮位处西域，大多胡人，又以苦行修炼为道，经常一年都不洗一次澡，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人，一时间毳毛腥膻，胡气氤氲，令人闻之欲吐，祁龙轩不由眉头皱起，以袖遮鼻。

牟尼上师见状，急忙伸手将他的手按下，低声嘱咐道：“暂且忍着，这样是为不敬。”

祁龙轩转头看去，面生诧异，不过是人性本能，怎么还扯上不敬了？但腹诽归腹诽，他还是强忍着恶心欲吐的生理反应，遵照行事。

只是那味道越是走近，越是刺鼻的厉害，不像是长期不洗澡散发的汗酸味，反而更像是参杂了屎尿的味道。

直到越走越近，两人排在长长的人龙后面，等待接受佛宫上师的灌顶仪式时，他远远看去，发现坛城上方分别放置有五个大木桶，那些接受灌顶的僧人上前合十行礼过后，便跪落在五身桶前，由佛宫上师拿骷髅碗法器，依次取桶中‘甘露’，替信徒浇身灌顶，并诵念法咒，直至礼成。

牟尼上师解释说，这是鬼道修炼的理念，凡弟子入门或继承阿闍梨位时，必须先经本师醍醐灌洒头顶，表示诸佛的护念、慈悲，与佛行的崇高。

而骷髅碗也称人头器，乃是得道高僧遗体头骨所制，鬼道修炼认为，僧人的修行是一个不间断的传承，而这个传承必须来自一位德高望重的上师，才能将这份修证者的体验传达给下一代，从而得到证悟。

祁龙轩点头受教，询问道：“那五个桶内，装的是何物？”

“五甘露。”牟尼上师压低声音，语带闪烁。

祁龙轩仿佛看出了他的心虚，追问道：“何为五甘露？”

牟尼上师转头看向一边，避开他的目光，道：“原始苯教的闇语，指的是……”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人的尿、屎、骨髓、男精、女血。”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