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么好的人,竟然就这样被害死了。”石哥摇头叹气,为那个神仙似的人物惋惜,“白神医是个好人呐!瘟疫来的时候他就在咱们云城。起初被说是瘟疫的时候,城里大夫大多闻风丧胆,连夜赶路就离开了。”
“只有白神医,只有他没有离开,没日没夜的开始救人。但是啊,人总容易是被恐慌抓住,他们忘了白神医的好,忘了白神医不顾自己生命危险,一直奔走在云城里,一直想办法制作汤药。”
“可是老天爷就是个操蛋的玩意儿,白神医差一点就成功了,明明都有人被治好了,可还是出了问题。一夜之间,仅仅是那一夜啊,突然死了不知多少人,死的人嘴里吐着血,怎么也止不住,很快就吐成了血人,死状凄惨。”
尤溪情不自禁的抖了抖,用手搓了搓胳膊,“那,那之后呢?”
石哥摇头,“之后大家就不再相信白神医了,认为他包藏祸心,把百姓当成他试毒的对象。最后就是上了绞刑架了。喏,就是那里。”
几人顺着石哥的手指看去,是个不大的台子,上面只竖了几根粗壮的木头,被紧紧的钉进地里。
现下漫天飞着雪,地上早已急了厚厚一层,在天光下白的耀眼。
不知是不是尤溪的错觉,总觉得那木头身子和那一小块地方,散发着一种淡淡的不祥的血色。
她有些害怕,跨了两步拽住了吴桑的袖子。吴桑脚步一顿,慢慢牵住了她的手,“别怕,我在。”
几人沉默的跟着石哥走,一直到了地方,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是知府的府邸。
知府早就连夜逃走,尤溪那天听吴桑和江清谈过。
不过不是说有个假冒的知府吗?怎么直接安排他们住在这里了呢?
不是说,现在云城只剩下个师爷在撑着了啊。
那师爷本身不是个厉害的性子,也管不住人。若不是师爷的那个杀猪为生的兄长扛了大刀直接劈了府衙的大门,怕是云城的衙役就要造反了。
石哥把几人送到,眼见着几位大人就要进去了,脸上犹犹豫豫,嘴上吞吞吐吐的不知想说什么。
最后还是吴桑直接开口:“这位官爷有什么想说的,直说无妨。”
石哥犹豫了一瞬,握紧拳头压着嗓子说:“于私小的本不该与几位说白神医的事,但是小的认为几位大人应该知晓。但是,还请几位大人不要对云城的百姓失望。”
吴桑挑了挑眉,没有言语的看着他。
石哥觉得脸上臊的慌,赶紧低下了头,说的话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百姓们也是被逼急了,实在是太绝望了,大家都需要有个发泄的对象,宣泄心里对死亡的恐惧。所以,所以白神医才成那只供人发泄的羊。”
“大家其实都不坏。云城的百姓一直都善良可亲,平日里与人为善,从不与人争执红脸。白神医的事情其实也有人不同意的,认为太残忍太无辜。可是真的没办法啊,大家已经快被瘟疫逼疯了。”
“我们也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为什么只有我们云城的人得了瘟疫,只有我们云城一直死人。大家出不去,认为自己死定了,才、才这样疯狂。”
“所有……所以,几位大人……”
他嗫喏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吴桑替他开口,“你是怕我们心怀芥蒂,不肯用心医治瘟疫?”
石哥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瞬间整张脸就红透了,连头也不敢抬起。
吴桑笑道:“你放心,我们不会那样做。既然是被派来治理瘟疫的,那必定会竭尽全力。”
石哥猛地抬起头,粗犷的脸上竟然带着柔弱神色,眼里含着热泪,哽咽着对吴桑几人连连鞠躬弯腰。
送走了感激涕零的石哥和他身边跟着的小士兵,几人才走进了知府的府邸。
一进屋子,几人便扯下包着头的布巾。
尤溪大大喘了几口气,“虽然大冬天的包着布还挺暖和的,但真是呼个气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