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个时候云安安才猛地回想起,避孕针三次生效,而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她漏了一次。少一次,作用都大不相同。云安安登时有种世界即将崩塌的恐慌与无措感,连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何处。这个孩子的到来不在她的计划之内,霍司擎也不可能会让她留下这个孩子,她该怎么办……云安安死咬着唇,眸光挣扎,许久一直攥紧的小手才缓缓松开,放在了如今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理智告诉她这个孩子不留才是最好的,可感性却让她根本不愿意因为她们大人间的恩怨,就剥夺一个还未出世的小孩的生存权利。她,舍不得。嘭——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霍司擎沉步走到云安安面前,修长的身形几乎遮住了娇小的她。容不得云安安开口询问,他便抬手扣住了她小巧的下巴,眼底的冷意仿佛要漫出来般,居高临下地直视着她。“馨月现在体弱需要人照顾,妈心疼馨月,怕旁人照顾不好,想要把馨月接过来照顾。”“馨月在云家有那么多人照顾,云家爸爸妈妈都疼她入骨,怎么会照顾不好?”云安安眸光黯淡地与他相对,内心无奈又好笑,她的婆婆看不起她,待她妹妹比亲媳妇还亲。她的老公为了她的妹妹养病,居然要接到家里来,鸠占鹊巢。“从明天开始你搬出霍家,自己住到水榭阁,那边也有佣人照顾你,没什么事你就不要再回这里。”霍司擎觉得让云安安搬出霍家这个是非之地,是他对她最大的善意了。“你……赶我走?”云安安白着脸,小腹一阵阵地下坠般疼,好像有什么要从身体里流出来般。她脸色一变,慌忙抽出袖口的金针,飞快地刺进了手臂上的穴位里。霍司擎看着她脸色突然大变,还以为她又要耍什么诡计,谁知不过是重复苦肉计那套而已。他顿时讥笑了声,从西装裤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扔到了她手边,“明天我会让司机送你过去,你最好别再耍什么花样,好好在那边待着。”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如来时那般“嘭”地砸上门。以至于并没有看见云安安身下的那滩血渍。云安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脏像是被硬生生割开似的疼得近乎抽搐,她眼眶泛红,唇瓣翕张了几下,才发出了一声压抑的痛哼。他又知不知道,她也是人心肉做的,也会痛?等到施针完毕,云安安已是浑身是汗,执针的手指都在颤抖,从所未有过的紧张和害怕。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有多想留下这个孩子。只是孩子虽然保住了,可刚刚云馨月那一推还是伤到了她明天还是要去一趟医院检查比较保险,她的手里暂时没有安胎这一类的药材。强撑着虚软的身体站起来,去浴室简单擦拭了下身体,云安安就出来了。想到霍司擎刚刚说的那些话,她环视这间所谓的“婚房”许久,自嘲地笑了。以前她拼着那一口气,蠢得要死的觉得小哥哥一定会想起她,认出她,他们之间会有一个完美结局。也试图反抗,不愿用自己的痛苦成全他们的幸福。可如今,云安安忽然有些迷茫,她真的还要再坚持下去吗?翌日,云安安还未醒时,佣人就上来催她,司机已经在等着了。云安安苦笑着起床洗漱,拎着东西便下了楼。昨晚收拾行李时她才发现,她在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少得可怜,留下的都是不属于她的。云安安坐在车上,车刚开出大门时,就见一身黑色运动装的霍司擎刚从外面晨跑回来,立体深邃的俊脸上渗出细汗,衬得越发魅力惑人。她静静地看着擦身而过的他,声音轻轻的,“霍司擎,我们离婚吧,你半年前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我可以签字。”早在新婚第一夜,她就发现了那份协议,只是没有拆穿让大家都撕破脸不好看而已。如今有了孩子,她必须要好好想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了。他不爱她,甚至想要她的心脏成全云馨月,她做不到用自己来成全他们的爱情。车速不快,云安安说完这番话后,霍司擎再侧身去看,却只能看见黑色的车尾了。想到云安安刚才说的话,霍司擎拧了拧眉,旋即唇角勾起一抹轻嘲的弧度。她以为,离婚的主导权,还在她的手里么?—云安安把东西放好在水榭阁,便搭车去了就近的医院,做了个详细的检查。等通知的期间云安安接到了好几个电话,都是通过小医馆的宣传牌上找来的,想找她帮忙看看。云安安心知是她那天在金碧会所刻意提及的“云医馆”三个字被人记下了,因此也不奇怪,只说了开业时间,让他们稍等。半小时后,检查结果出来。“云小姐,你是想留下这个孩子,还是不留?”戴着眼镜的女医生皱眉看着手里那份报告,问道。“当然是留下。”云安安有些紧张地攥了攥手指,语气坚定。女医生看了她一眼,接着道,“那就不要再服用避孕药物了,你的身体损伤太大,胎儿的情况很不稳定,如果再不注意点,很可能会导致流产。”云安安懵了一下,像是没听懂女医生的话,“医生,您说什么?什么……避孕药物?我从来没有服用过。”避孕针是不会对身体有损害的,不然她也不会用。而避孕药物更是不可能,她根本不曾服用过。“你的身体里检查出了过量的避孕药物质,大约有半年了,长此以往很可能会令你不孕不育,你怎么会不知道?”女医生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什么药都乱吃。”明明外面阳光明媚,是难得的大好天气。可云安安却像是身处冰窖,浑身阵阵发寒,冷到了极点。她以前向来身体好,每次生病都不用吃药很快就好了,根本没有可能误食避孕药这种东西。除非,有人把药物下在她根本毫无防备,一定会服用的食物里,她才没有察觉到。云安安不知自己是怎么听完女医生的嘱咐,又是怎么拿了药离开的,整个人像是被裹进了密不透风的蚕蛹里,就快要透不过气来。到底是谁,要这么害她?心事重重的云安安并没有发现,她刚离开妇产科,恰好在医院碰见她,尾随上来的云馨月在她离开后,转着轮椅进了那间诊室。“医生,我是刚才那位病人的妹妹,我姐姐从小要强出了什么事都不肯和家里说,我们担心得紧,您能告诉我,我姐姐是生了什么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