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嬛福地掌握在郁秀手中,至少短期内,她为了获得咱们这些一品大宗的承认,会主动与我们交换利益,这也是一件好事……”少年平静道,“而等她的理智无法控制住她的野心,那她的路差不多也走到头了……那时候,就是我们入主琅嬛的最好时机。”
下属自然也看得明白这一点,但他仍有些担忧:“可据说只有叶黎知道如何前往东海……”
“叶黎死了,叶氏没了,可不是还有叶定光吗?”少年神色漠然,“别人不知道叶定光在何处修行,这却瞒不过绝尘山……”
“若您能找到东海,太子之位便绝无可能动摇——那个鸠占鹊巢的家伙也该退位了。”下属眼中满是期待,而在说起后半句话时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少年眼中有些许得意之色,表面上却还很稳得住,不轻不重地斥责了一句,“好了,怎么说他也是我叔父,这种话以后不要在人前说。”
“属下失言,请主上责罚。”
“罢了,以后注意就是。”
明明少年与他的下属就在酒楼中大咧咧地说着这些机密,但周围却无一人察觉到异样,他们都好像已经全心全意地沉浸在了说书人那精彩的表演之中。
待说书人离去,酒楼中众人才恍然回过神来,继续该吃吃,该喝喝,而少年与他的下属却早已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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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玄洲,玉醴泉。
空气中飘荡着醉人的酒香,在外界或老谋深算,或谨小慎微,或温文儒雅的修行者来到此地之后,好似都被玉醴泉中的无数美酒染醉,变得轻松惬意、自在狂放、不拘小节起来,随处可见酒鬼抱着酒壶醉倒在街角,躺在屋顶上睡了一晚不慎跌下来,借着酒劲随便找片平地便开始挥洒术法……
路过之人见了他们,既不意外,也不厌恶,因为这就是玉醴泉——这里有天下最美的酒,最自由的氛围。
玉醴泉其实是一片大泽的统称,大泽被星罗棋布的岛屿分得零零碎碎,因某些不知名的变故,这里有许许多多泉眼,每一处泉眼涌出的水不尽相同,但却有一个共同点——适合酿酒,甚至有些泉眼中流出来的就是琼浆玉液。
据说,山海界每个人都能在玉醴泉找到与自己最契合的酒,饮用此酒,不但能延年益寿,更可提升资质、获得神秘的天道感悟、学会某种天赋神通等——这绝不是谣传。
叶定光提着一个酒壶,在山脚下的泉眼中取了一壶酒,往山上而去,不久便到了他与师尊结庐而居之地。
他的师尊是一位霜髯皓鬓的老者,他披着一身绣满奇异花纹的道袍,瘦骨伶仃,看起来与凡人老者也没什么区别。
见叶定光取了酒回来,他朝对方招了招手,取出两个酒杯,接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抿了一口,闭目回味片刻后,幽幽感叹,“今日之酒,回味苦涩,看来你心中有苦难言啊。”
叶定光在石桌边坐下,倒了一杯酒后也喝了一口,旋即答道:“酒入愁肠,苦在我心。”
虽然说酒苦,但理心道长却没有尝了一口就将它扔到一边,而是继续喝了起来,“你有何苦?莫非这玉醴泉还亏待了你?”
“我有何苦,师尊会不知道?”叶定光淡淡道,“叶黎死了,我暂时走不了了,你满意了吗?”
“你走不走得了,其实与我无甚关系——我也不过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