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谓大衍之数,五十遁一,天道总会留有一线生机——这一线生机,便是我。未来的神器将会从我身上诞生,弥补天道的缺憾,所以你不能杀我,也杀不死我!”
这些话信息量太大了,换个人听见必定会震惊不已,但对秉承了容氏一族疯病的容玄而言……不能飞升就不能飞升咯,我都不想活了,你还拿不能飞升来劝说警告我,这也太可笑了。
“被毁的那件神器……”他若有所思,“是苍梧琴?”
“不错,苍梧琴乃是圣德之道化身,可惜早在太初纪元它就和神庭一起毁灭了。”空桑神树肯定了他的猜测,“而我,向来与圣贤交好,本身也是圣德之木,用我炼制的神器必定是圣德之道最好的载体,不逊于苍梧木!”
圣德之道从来不是某个道德楷模的道,而是帝王之道,因而苍梧琴常伴帝王之侧,无论是上古四帝,又或神庭之主;因而空桑神树也必须与圣贤为伴,更是与容氏一族定下契约,成为煊朝的镇国之器。
一开始那位容皇还是很不错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后人越长越歪,真是奇了怪了——若非空桑神树身为木灵,时间观念与常人不同,遇到不省心的容皇就干脆躲在空桑神树中沉睡,它估计早就忍不住把初代容皇拖出来使劲摇晃:看看你家辣鸡小辈,你对得起我吗!
“神器……”
容玄忍不住发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讽刺。
空桑神树本以为说出自己的使命他怎么也会尊重它几分,但这笑声却好似一记耳光,抽的它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苍梧琴是什么样子,我是不知道……”容玄笑意温柔,言辞如刀,“但就凭你这狂妄傲慢、妄自尊贵、贪慕虚荣的所谓‘圣德之木’,也能成为未来的圣德神器?究竟是你疯了胡言乱语,还是这个世界疯了随意安排?哈哈……可笑,可笑!”
空桑神树这要是个人,都被气得七窍生烟了。
“你是不是也很疑惑,容氏一族为何总是有这么多疯子?”容玄却丝毫不知收敛,像是要将心中所有愤怒倾洒出来,步步紧逼,“这都是因为你啊!”
“你自己就是个圣德为皮、肮脏为骨的东西,我们这些与你定下了天道契约,借了你气运稳固国运,又得到国运反馈的容氏族人,当然也和你是一样的货色!”
“凡人常说,祖坟风水不好祸及子孙,你觉得你呢?”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道貌岸然的小人最忌讳别人揭了他披着的君子之皮,空桑神树同样如此,它几乎要气晕过去,除了反复说这个词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生气了?那你这是没有容人之量啊!不是说面对批评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么?你自己明明也做不到!”
“听说你曾与苍帝有过交集?难怪苟活至今的苍帝后裔会来找你呢!不过这位苍帝后裔可不打算再如先祖一样走圣德之道了,这颗邪灵圣心就是他为你准备的,想要以此来控制你,窃取煊朝气运,供他筹谋复国呢……”容时若笑着又往空桑神树心头捅了一刀,“真是多此一举,掌控你哪里需要那么多花样,你们都是一样的货色,肯定能一拍即合啊!”
“啊啊啊——!”
空桑神树痛苦哀嚎,不止是因为容玄的刺激,更因为那颗邪灵圣心——虐杀了数十位高阶邪灵才炼出的秘宝,本就是这世间至阴至毒之物,与空桑神树相克。
容玄有意折磨空桑神树,又岂会给它一个痛快,必定要用最恶毒的手段折磨,才能配得上疯魔容氏的身份呀!
“哈哈哈……和我一起下地狱吧——那才是我们的归宿!”
·
镇神之地。
自从与看守者一族握手言和之后,修罗一族便遵守约定,居于血海之中,极少踏足岸上,即便随着时间流逝,看守者一族日渐衰微,他们也没有翻脸。
——倒不是遵守承诺,而是他们很清楚,这毕竟是镇神之地,有镇神大阵在,看守者一族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但维持了无数年的格局终于要改变了,镇神大阵失了镇物,被镇压的神灵已从沉睡中苏醒,即将破阵而出,到时候看守者一族必死无疑——但他们呢?
修罗一族当然也是害怕的,不害怕就不会将抓住的外来者都送去孤峰,想要以此博得神灵的宽容,放他们一条生路。
不过他们并没有愚蠢到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此。
修罗一族是太初纪元末期来到镇神之地的,为的便是避过大破灭——他们一族有办法进来,其实也有办法离开,但这很困难。
当初他们一族为了进入镇神之地,牺牲了无数顶尖强者,外加有几分机缘巧合才成功;现在他们凑不齐那么多强者,离开的难度自然大大提升。
但再难也要尝试,否则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一场灭族危机。
在灵隽等人将主意打到修罗一族身上时,他们也已经做好了一应准备,即将开始逃离计划。
可到底只是外来者,论对镇神大阵的了解与利用,岂能比得上看守者?
当溯踏上阵盘开始血祭之后,修罗一族的末日也就到了。
“嗯?我头怎么有点晕……”祭坛边,一个勉强能看出人形的修罗族人摇摇晃晃起来,片刻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嘶——好冷!”
“我也……”
他的同伴话还没说完就也一头栽倒在地,捧着的祭器脱手滚落,温润的光泽渐渐黯淡。
扑通!扑通!扑通!
祭坛周围的修罗族人一个接一个地栽倒,很快就一个清醒着的也没有——仿佛一场无声而来的瘟疫,迅速笼罩了整个修罗血海。
祭坛之上的修罗族祭司也是神色一变,感觉到了身体的种种变化,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我们……”
她才说了两个字,便喷出一口鲜血,仰面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