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撒在法乐音要塞里,凌羽独自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钢铁建筑上泛着微黄光芒,像是铺上了一层黄沙。
他取下头盔,将音音螺取下放进杯子里,音音螺在水中吐着气泡,一圈圈浮上来。
“你还养宠物?”
一只五指纤细皮肤却粗糙的手伸了过来,戳破了一颗气泡。
门没关,这个来客倒是自来熟,将湿手指在白色大衣上胡乱抹了下,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顺手抓了下乱糟糟的头发。
“这不是宠物,它是我的耳朵,”凌羽说,“来找我有什么事?”
璇瞪大眼谨慎的看了一圈四周,确定无其他人之后,将椅子朝前挪了挪,小声说,“就是想告诉你一些秘密。”
“什么秘密?”
“其实倒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不说出来我又觉得不安心,而且……”璇低下了头,“风铃小姐的死跟那件事有关。”
凌羽呼吸突然变得缓慢,他垂下手臂,靠在椅子上问,“什么?”
“就是……”璇左右晃着头,“就是……其实提厄尔之所以去杀风铃小姐是因为那个叫克拉茜的小女孩被机械师杀害了,他只是想去替克拉茜报仇……”
“嗯,”凌羽应了声,“这些我知道。”
璇猛地坐了起来,“但其实……”她又停住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始终低着头看着水中的音音螺,像是一具栩栩如生的雕塑,只是表情很难看。她酝酿很久的东西被完全打回了喉咙里,她也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没……没什么,就是我要回维尔特拉了,来跟你说一声再见。”
“再见,”凌羽也站起身说。
璇点了下头,转身朝门外走去。
“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璇走到门口时,听到身后又传出声音。
“可哪有那么多理由,我也不关心那么多理由,如果什么都关心,那么报仇又该如何判断呢?想杀风铃的人很多,星尘也是,祝歌也是,我要杀了他们为风铃报仇吗?导致风铃死的人也很多,包括黑白者,包括你,也包括我,我也无法杀死你们和我自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杀死提厄尔……和黑白者,以后也许黑白者也在其中。我不是英雄,我无法说服自己放弃仇恨,也无法说服自己去理解仇人,说我自我安慰也罢,说我失去理智也罢,我都会去复仇,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我,神与死亡也不行。”
璇回头看了凌羽一眼,又将头扭过去,快步朝外走去,到最后直接跑了出去。
凌羽又重新坐下,将头盔拿起戴在头上,低声说,“来了就进来。”
“见我就要全副武装,你很缺乏安全感?”诺维雅从外面走进来,将一份档案扔在桌子上,“这是这次需要处理的事情,不过梅卡瓦校长的意见是我们最好先回一趟王都。”
凌羽解开档案扣,将文件抽出看了眼,又重新推回去,“应该回王都,第一补给线终点就是王都。”
“那就回去,”诺维雅也看了眼水瓶里的音音螺,“这算她的遗物?”
“不是,一个礼物,”凌羽取出音音螺缠在耳朵上。
“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诺维雅坐了下来,“有些兴趣。”
“我的故事……”凌羽望着窗外,一时语塞,“其实没什么特别的。”
“这还不特别?兰洛帝国通缉犯,却结识兰洛帝国西流行省总督之子和帝国公主,又拥有魔炎和玄骨幽痕,还是跨越西部山海的龙骑士,佩尔西斯的卡若拉,为了追求心爱之人而踏上冒险,经历了魔神战争,还收获佩尔西斯公主的芳心,这算普通吗?完全可以写一部传记了。”
“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部史诗,”凌羽说。
“装什么沧桑大叔啊!”诺维雅眼珠一转,“明明才这么大一点,不就是死了个女人,对你们男人来说,死个女人不是很正常吗?死了刚好不用烦心了,可以名正言顺地再换一个了。”
凌羽瞬间跳出,一脚踏在诺维雅胸口上,将她压在地上,铁椅子摩擦着地板滑出,直至墙角,诺维雅倒在地上,眼中带着笑意。
“为什么这么暴怒?那是被我说对了?”
“最好闭上你的嘴!”凌羽站起身,从诺维雅身上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