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悬挂着无数星辰,原野里是婉转的虫鸣,炽月过后,农田里已经没了麦子,红薯的藤蔓爬满路边的沟壑,叶下的水流涓涓流淌。
星尘踏入其中,笔直的朝田野深处走出,红薯秧没过他的小腿,他就像是富有稚趣的孩童,穿过了夜虫喧满的土地,来到波光粼粼的湖前,月光清澈如洗,湖水也清澈如洗,映照着漫天繁星。
他指尖划破空间,取出了一本古色古香的书,翻动间,书页里流淌着阵阵白光,他停在其中一页前,仔仔细细的看了眼,然后合上书,对着湖泊念着古奥的咒语,湖面泛起涟漪,一条条透明的小鱼随着涟漪出现,在清澈见底的湖水下游动,平静的湖水立时充满了生机。
“发现了两个总长大人的秘密,看来不虚此行了。”
悄无声息出现的声音来自身旁,少女坐在湖面的一块石头上,短窄的袍子遮不住双腿,皎洁的月光在如玉的肌肤上流转。
“我的秘密很值钱吗?”星尘笑着问。
“不一定值钱,但很有意思,”海妖望着湖面,“原来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总长大人也会忘记最低级的魔法。”
“东陆有句古语,叫腿伤三年难行路,离乡数载忘故音,”星尘将书收起,“我只是不长使用而已。”
“天才不应该过目不忘?”
“我又不知天才。”
“总长大人竟然说自己不是天才?”海妖不禁笑了起来,“总长大人不过少年,却足以令很多成年人汗颜,不是天才是什么?难道说其他人是笨蛋吗?”
“他们只看到我表现出的一面,而没看到我的另一面,我年幼时便整日读书,从不玩耍,连鸟落窗前也无法打扰到我,我就是那样,一刻不得闲,他人却可以看山、看水、看落花美人,看满天星辰,而我只知看书,如今见我无所不知,只说我是天才,这样他们才会心安理得,可我不是天才,我只是用尽了我所有的时间。”
星尘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海妖凝望着这个少年,突然觉得这家伙和普通人真的没什么两样。
“人类的寿命不长也不短,为什么这么拼命?”
“很长吗?”星尘微笑,“人随时都可能死去,我小时候,家乡爆发瘟疫,那种疾病根本无法治愈,你唯一能做的只有逃离,或者乞求诸神庇佑,我亲眼目睹人们一个接一个死去,男人、女人、老人、孩童,美丽的、丑陋的、善良的、恶毒的、热情的、冷漠的,死亡无处不在,死亡无时不行,我眼睁睁看着亲人化为腐烂的尸体,我躺在无数的尸体中,觉得自己就好像死了一样,许多人从我身边走过,脚步声渐行渐远,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夜幕降临,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所以我最害怕死亡和孤独。”
“这就是你变成这样的原因?”
“我怕孤独,怕被无视,被遗弃,所以我要让大陆都记住我的名字,我怕死亡,怕突然消失,所以我拼命学习,不敢浪费任何一点时间,我从不是天才,我只是一个……”星尘顿了下,“胆小鬼。”
“总长大人的形象在我心中发生了很大变化,”海妖仿佛安慰一般说,“本来其他人都说你是冬瓜鼠,可我觉得你现在更像是小鬼鱼,就是那种外表恐怖,却丝毫没有攻击性的小鱼,布满尖刺的鳞片只是在保护一个无比弱小的灵魂。”
“我似乎无可反驳,”星尘笑笑,“你为什么来这里?”
“那些军官都在找你,想问一下你的意见,”海妖又继续望着湖面,“水城十万火急。”
“联军敢于出动大批兵力围困水城,连提厄尔和杜戈梅都调过去了,看起来是不怕我们的进攻,”星尘道。
“你不知道吗?那个维尔特拉人已经暴露了逆神者的秘密,洛维斯基应该已经找到了破解的办法了,”海妖说。
“可他们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只有逆神者呢?”星尘笑着说。
“难道我们还有其他东西?”
“当然,佩尔西斯的龙骑士会摧毁抵挡我们前进的敌人,”星尘说。
“但就算我们再快,也不可能比洛维斯基快了,他们已经兵临城下,进攻随时都可以。”
“那就舍弃那座城,”星尘语气肯定。
“舍弃?”
“卡尔特如今是一盘散沙,想要聚集就需要一些东西,”星尘淡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