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站一坐，相对无言。

……

冀省边缘的一个小村落中，一间以红色砖瓦为主要材料的房屋前有着一条满是泥泞的小土路，在往前则是已被昨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所覆盖住的大片农田，还未消融的积雪，让人看不清里面到底长着些什么庄稼。

一粗一细的吵闹声在砖瓦房内响起，随后便是来自于大人的训斥，“你们两个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一天到晚就知道闹！吃饭！”听说话人的语气应该是来自于两个孩子的父亲。

大堂屋内，一个十五六岁梳着中分头的少年，对着面向大门而坐有点黑瘦的中年人争辩道：“还不是赵小颖抢我面前的菜。”显然有着父亲这个身份的中年人不够威严。要不然少年应该不敢还嘴。

这话一出，坐于中年人右手，长的有点黑，一张圆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看模样只有十七八岁的留着长辫子的姑娘不乐意了，嘴里的菜还没咽下就反驳少年道：“明明是你把筷子伸到我面前了，还倒打一耙，等会我就收拾你！”看来这女孩就是少年口中的赵小颖。

两个孩子之间的唇枪舌战，好像一点也没引起，背对门而坐有着一头短发妇人的注意，只是将放在四方桌上的一盘肉菜朝着两边拨了拨。

“哎呦，你两个别吵了，只要你们两个都在家，我和你妈就过不了安定日子。”学校早已开学，今天只是个周末而已，年刚过节也没有，可这两个孩子好像说好了似得，竟然鬼使神差的都回来了。

“小颖你先说，你这突然回来有什么事？”为了不给两个孩子有斗嘴的时间，中年人刚说完又急忙问起自己姑娘突然回来的原因。

女孩气鼓鼓的瞪了少年一眼，转头对着自己的父亲道：“我想去京都！”

中年人皱着眉头看了眼已经18岁，早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姑娘，“你这不是还有几个月的书没念完吗？等念完了在去。”

“下面几个月都是实习，不上课的，我想自己出去找工作。”女孩理亏的低声解释着，毕竟当初是她自己一心要选择空姐这个职业的。

赵父点点头在他看来只要不是中途退学就好。

他已经做了半辈子老实巴交的农民，知道地里的活不好干，更加赚不了什么钱，这些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也差不多都供应在两个孩子的读书上了，要是姑娘突然说剩下几个月书不读了，他还真有点受不了。

“你去京都想做什么？”赵父没纠结姑娘选择的专业，在他看来自己姑娘只是长的还行，而且可能是只要放假就陪着她们下田干活的缘故，搞的还有点黑，如果这都能当上空姐那可真是天方夜谭了。

父亲没追问自己专业的事，让她有点高兴，“等我在那边找到工作后给家里打电话。”

父女两个你问我答，一直持续到午饭结束，姑娘是和同学一起去，也让他这个父亲稍微放心了一点。

晚间，母亲无声的收拾，弟弟突然的听话，和第二天等她起来时，早已被父亲放上自行车后座的包裹，让这个才刚刚18岁的女孩，对着自家的砖瓦房捏紧了拳头。

“看什么了，走了。”

赵父推着自行车走上了屋前的泥泞小土路，还好天上有明月，地上有白雪，父女两人倒也走的不算艰难。

这一年赵小颖走出了贫穷的村庄，这一天是2005年3月5号，惊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