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回叉路口,陈守川拐去了煤矿,二人回家后见伯娘在忙着做晚饭,陈文竹忙放下竹篮洗了手前去帮忙。三人坐在矮凳上剥豌豆荚,伯娘笑着说:“晚上用肉粒烧豌豆。”
“我今天去大柳镇,发现镇上越发冷清了。”
“是啊,不光是大柳镇,周边的村庄,有点能耐的好多都搬去泸州了,找活谋生容易些。余下的赌钱倒越来越厉害。”
“我小的时候记事起,陈家村、大柳镇喜欢赌钱的人就不少。”
“真不知这牌有什么好打的。”伯娘不识字,连大贰上的数字都认不全。
“估计是喜欢赢钱的感觉吧,不管输多少总觉得自己下一把会赢。我爹现在还去打牌吗?”
“这两年少多了,每月还给我一百文存起来。”伯娘笑得满足。
陈文竹亦听得欣慰,父亲恐怕是感伤舅舅的去世,想到了生死无常。老了终于明白过来,开始知道收敛啦。
干着活伯娘主动说起了亲戚间的变化,“二叔去年去世了。从你二婶去世以后,他也学会了赌钱,和你爹一样光输不赢。三个儿子气得都不养他,还是你爹和三叔出面,让每家一月出五十文。月初拿到钱,不到月底就输完了,后来三个儿子商量每隔十天给他五十文。过了两年,去年冬天的时候,把身上的棉衣输掉,回去时受了风寒没救过来。”
“我们家和二叔家一直不亲。”陈文竹听说二叔去世没有什么感想,对高子青说。
“不亲就对了,大姐就让陈文英骗了。”伯娘愤愤不平地说。
“怎么回事?姐怎么会被人骗呢?”陈文竹很是震惊,陈文兰在她的心目中一直是个泼辣精明的人。
伯娘将事情细细讲与陈文竹听:
陈文英当初之所以去成都,是因她官人帮人盖房子上粱时从房顶摔下来,腿摔瘸了干不了重活。正好陈文兰开了食店要人,就跟着陈文林到成都赚钱养家。结果在成都没呆多久,也没有赚到钱就回来了,经人介绍,转去了内江做杂工。
周大婶的女儿林娘子与陈文兰是闺中好友,林娘子的夫君乔二郎正四处找人合伙挖煤矿。陈文兰知道后动了心,与王成义一起去内江亲自考察。
陈文兰夫妻俩一共带回来五百贯钱,实地看过后陈文兰担心风险太大,不愿投资,林娘子反复劝说,陈文兰碍于情面答应借出两百贯,每月收息四百文,借五年。
陈文兰人美气质好,在内江一成衣铺子帮人卖绸缎衣服,每月一贯五,卖出衣物另有提成。王成义到矿上负责管理矿工,一月也能得八百文。花一百贯买了房,手中还有余钱。
在内江时,因大家都是大柳镇去的,陈文英与林娘子常有往来。待陈文兰来了以后,她们本是堂姐妹,陈文英亲热地拉着陈文兰的手说:“兰妹,人都说几世才能修得今生做了姐妹,父辈的恩怨、彼此的不快都该忘记,只珍惜咱们这一世的血脉亲情。”
陈文兰感动得抱住陈文英,此后姐姐妹妹甚是亲密。
煤矿挖了五年,钱流水般往里投,竟只有一开始发现的薄薄一层煤矿。合伙人纷纷认了赔钱辙出,只乔二郎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