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怪不得他们如此,无知者才会无畏,正因为接触了解,才会知道仙道力量的可怕,正视自身的卑微与渺小。
很多时候,敬仰与畏惧,都是一线相连的,弱小的人习惯依附强者,一方面他们崇拜力量,渴求力量,另一方面他们又恐惧害怕,不敢有丝毫的违逆冒犯,因为那恐怖的怒火发泄下来,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凡人所能够承受起的。
就在外界惊疑不定,彷徨无措之时,玄天宗里面的时空,却是错乱开来的另一方天地。
山巅脚下,春蚕吐丝,百花盛开,一条玉龙天梯,盘通万丈。
一名衣衫破旧的少年,嘴里叼着一根杂草,面色铁青,骂骂咧咧,但身姿动作却是拾阶而上一步一拜,规规矩矩沉稳无比,每一次伏身跪拜,都没有丝毫偏差,动作细微到每一次叩首,都以头磕地,发出砰然之声,然后每次起身,嘴里都要骂上两句。
其口中的污言秽语,连续几个时辰都可以不带重样,吐槽的内容,也是秒天秒地秒空气,简直可以让任何女儿家掩面而逃。
时过正午,大日灼人,就连仙山云雾水汽,都开始焦灼扭曲,也不知是否因为时空结界的原因,今日,玄天宗内的气温显得极为炽热,犹若盛夏的火炉。
江云飞嘴唇干裂,喉咙干涉如吞火焰,但他依旧骂骂咧咧,不针对任何人,纯粹是为了发泄,分散痛苦,因为不这样的话,他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从正式接受拜师考验,到现在,他攀爬仙山已经过了数个时辰,越往上越艰难,这山门天梯的压制,让他难以承受,现在每一步叩首,都艰难无比,步履如山,拜下就难以再起来,隐隐间,他甚至能够听到自身筋肉骨骼的撕裂爆鸣之声。
若不是已经修成了莲花渡厄不死身,血肉筋骨断裂,都能顷刻愈合恢复,江云飞早就骨肉寸断,倒在了天梯之上。
饶是如此,他也已到了自身的一个临界点,每一步都是煎熬,肉身意志所带来的双重痛苦,让他疲惫痛苦不堪,向下看,已经不甚清晰,抬头望,云深不知数。
这不上不下的感觉,没有尽头,最是让人绝望。
然而,即便痛苦,即使折磨,江云飞手肘膝盖上的衣衫已经染血磨破,但却依旧骂骂咧咧,极其倔强的步步往上,甚至,他攀爬的速度越来越快,哪怕断手断脚,拖着一身血迹,他也依旧冷着脸,直往上爬。
没有一次疏漏,没有一次偷奸耍滑,一步,便是一拜,江云飞每次抬头,目光始终盯着云霄深处。
他不能停,也不敢停,他知道在这山巅之上,有一个人正在等他,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将再不可挽回。
宗门危机将至,所有人都在拼命修炼,肩负使命,扞卫宗门,但他却是个例外,哪怕如今他已经修成了莲花渡厄不死身,废物依旧是废物,改变不了任何实质的东西,他只能远远地躲在宗门里面,等待着师父长老,师兄师弟浴血杀伐,凯旋而归。
一切,都好像与他无关。
这样的事情,想想都感到可怕,江云飞不愿意做累赘,不愿意躲在师父同门的羽翼下面,他只能抓住这个机会,凤凰涅盘,浴火重生。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日落之前,必须到达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