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笙此时正襟危坐,除了有些羞涩模样,他也是很平静的一位清秀的男子。
这是去年上元节呦呦遁逃那日,深夜水含返回呦呦旧宅去找她的踪迹。
没想到屋子里灯亮着,从树上一跃而下的向笙将一柄银剑横在她的项上。
要不是呦呦发话快,怕是她已尸首分离。
后来才知道,这个向笙是一处镖局的儿子,却因为父母获罪,他独自一人流浪至京成了叫花子。
呦呦捡了他。
这一年里,这个向笙话少,从不跟除了呦呦以外的人多说一句。
对她是唯命是从,俯首帖耳。
且武功高强,不弱。
曲是欢曾派辰王府暗卫试过,皆是败北而过。
心地还不错,只是重伤,未赶尽杀绝。
还有一次拐他蒙眼入宫,审问了三日三夜,都不见他吐一个字。最后曲是欢无功而返,便放他回去继续保护呦呦。
是个硬骨头的人。
水含看了一年他,都没看明白。
包括曲是欢也对他一无所知。
本事想除之后快,念及他对呦呦的衷心,曲是欢容他活到至今。
水含这么看的一小眼,呦呦目不斜视,看着手里的信报,嘴中却道。
“该报的报,不该报的,你多说一字,我便容不得你。”
这话声音不响,却将水含震得几个哆嗦。
连忙俯身,跪下。
“奴婢谨记。”
这话同时也是说与向笙听的。
向笙也反应的过来,抿了抿嘴,在水含不察觉的情况下,深深点头,以表衷心。
呦呦心里一口气只要不摆脱替身的身份,便一口气无法长舒。
稍稍抬了点眼睑。
看了看两个人。
一位是曲是欢的眼睛耳朵。
一位是李邵仪的眼睛耳朵。
且全都在李邵仪手掌里。
曲是欢连向笙的身世都查不出来,真是差劲至极……
一年了,硬是没搅清楚向笙的来历。
居然还从他嘴里连个音节都听不到,真是废物环伺。
呦呦鼻息浓重地发出哼哼。
对曲是欢发出鄙夷。
水含背脊都僵得动弹不了,还以为是在对她有情绪,她那里敢动……
向笙也被呦呦哼的有些发怵。
呦呦看了两眼手上的东西,东西讲解很细。
浅浅道:“你们退下吧,我看一会。”
向笙行个简单的退礼,直接起身就走了。
水含也是战战兢兢地退下。
她不长伺候这个小主子,但每次伺候的时候,都被她的气势所惧。
总是一股子阴森狠戾的样子。
此时一近身侍奉,还要远去南息那么远。
水含自己的心情都是极为复杂的。
一去,生死无知。
包括这个小主子,也是一样,也是生死无知。
但她怎么看不出害怕?还有点小雀跃似的。
此刻水含出了马车,与向笙并肩坐在马车外。
看着午时高挂的骄阳,烈日灼烫,一出来被一股热流拥住,燥热起来。
但是水含依旧觉着心里寒凉,怕着未知的日子,情不自禁打着寒颤。
目光里有些霾,混浊得搅混在瞳孔里。
悠长的队伍整齐划一地一步一步踏近南息,离开东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