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平贯眼里泛了水光,“别说你,咱家也想哭啊。不行,咱家得到长生殿哭一会王妃去。”
月桂伴着他一块走,“大总管,您说皇上为什么不给王妃正名,还让咱们叫王妃,不是应该叫皇后么?还有小世子,那应该叫大皇子啊。”
“皇上大约是觉得皇后和大皇子叫起来太陌生,还是叫王妃和小世子听着亲切,至今王妃的牌位上还空着,为这事,咱家请示过几次了,但万岁爷一直没松口,可能是没想好吧,用情太深,以至于不敢落笔,害怕那笔一落下去,就成事实了,牌位空着还可以自欺欺人。”
郝平贯猜得没错,墨容澉就是这样想的。按规矩,白千帆是嫡王妃,他入主禁宫,她虽然死了,也应该追封为大行皇后,可他就是不肯赐封号,不肯写牌位,至今皇陵边的墓碑上还是空的,长生殿的牌位也是空着的。
没落笔,就当她还活着,他是这样想的。
悲伤是漫无止境的,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少,不过他倒底是个理智的人,既然夺了天下,就应该做出点样子给百姓们和朝官们看,他不是只会打仗的楚王,他也是会治国的皇帝。
他知道自己的心病,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所以在魏仲清和修敏的劝告下,还是接受了魏仲清的扎针疗法,刚开始不觉得,时间长了,还是颇有成效的。他脑子里原先总是乱糟糟的,象装满了桨糊一样,现在渐渐清明起来了,就象从一堆乱麻里挣脱了出来,悲伤仍在,但是他可以很好的克制。
只是今天……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他不愿意强行控制情绪,他需要思念,哪怕这种思念是噬骨的。
一年前的今天,她替他生了孩子,那天从头到尾发生的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记得他在门外怎么听她叫唤,记得他无比煎熬的心情,记得孩子落地时嘹亮的啼哭,更记得自己那一刻泪流满面……
阳光从窗格里斜照进来,投射在地上,距离他的脚不到一尺,触手可及,而他坐在一片幽暗里,眼角的泪黯然落下……
曾经的过往走马观花似的在脑子里闪现,一幅幅画卷那样清晰,突然,他眉头一皱,刚刚闪现的那个画面……那是诸葛谦瑜倒地前的表情,他缓缓往后仰,嘴角却露出诡异的笑容……
他为什么笑?那笑有什么含义?
墨容澉猛然站起来,在屋里踱起步子,那段时间他过得太混乱,现在想想,有些事情不是没有破绽,太子一直到死都咬牙不松口,因为他知道招了就是死路一条,可诸葛谦瑜为什么相信他?还有,诸葛谦瑜被杀的时侯,并不显得害怕,反而有一种解脱的轻松,所以他笑了。
可是怎么查呢?和那件事有关的人等都被他杀光了,现在想找个活口都没有,他摇了摇头,重新坐下来,或许是他太希望白千帆还活着,其实诸葛谦瑜临死前的笑,什么用意都没有,又或许诸葛谦瑜死前根本就没有笑,刚才的回忆全是他的错觉。
他弯下腰,把脸埋在掌心里。
千帆,你还活着吧,为什么我一次都梦不到你和麟儿,你走得太远了么,还是你根本没有死,为什么不托梦告诉我?你知道吗,我在这禁宫里每日如行尸走肉,只有想你和麟儿的时侯,我才是活着的,因为想你们,心会痛,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