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口头禀报,还是书面禀报?”海瑞步步紧逼,不给他犹豫思考的时间。
“口头禀报。”
“是向巡抚和按察使禀报的吗?”
这个时候杨金水已经带着锦衣卫的人,来到了询问室的隔间,悄无声息地听着这边的一举一动,也把海瑞的每一句话都听到了耳朵里。
“是。”郑一昌没有回避躲闪的空间了,声音很小。
“大声点!”
“是。”
“记录在案!”海瑞看了眼文书,吓得他奋笔疾书,将每一句问话和回答都写得清楚。
“高翰文抄了沈一石的家产,既向你和按察使禀报了,你刚才为什么说不清楚?”他紧接着问道。
郑一昌毕竟当了几年巡抚,定力十足:“因是口头禀报,他说的本就不清楚。”
“你们凭什么抄没沈一石的家产?”海瑞的眼神仿佛能刺透任何黑暗。
郑一昌被询问的有了些火气:“圣旨!”
“奉旨抄家,难道你们不用向朝廷回报吗?难道皇上问你抄家的结果,你们也说不清楚吗?”海瑞骤然回头对文书道,“将我的问话,记录在案!”
这句话像是柄尖锐的匕首,插进了郑一昌的心里,也插在正旁听的杨金水心里。
“海大人要这么问,革员无话可说,可当时实情确实如此。”郑一昌害怕了,他究竟要查什么,有些事情,是死都不能说的,“我上了年级,记不起来了。”
“前天的事情记不起来了,你亲自交代的事情也记不起来了?”海瑞有些讥讽地问道,“前天,你和何云才抄没沈一石的家产,卖给了徽商,当时他的家产是多少?你们是如何作价卖给徽商的?记录在案。”
郑一昌感觉全身都在出汗:“海大人,圣旨上应该没有问这件事吧?”
海瑞的气势将他压迫的像是绷紧的弹簧:“你的意思,是皇上让你把沈一石家产卖给徽商的?那圣旨上怎么能有这件事的旨意,皇上让你把沈一石的家产抄没后,充归国库,你却把它卖给别人,
皇上事先怎么知道你们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皇上当然不知道,可我们也没有把卖他家产的钱,拿到自己家里去。”郑一昌同样讥笑着问道,“我已是革员,海大人是否应该去问接任的巡抚?”
“圣旨叫我问的是你,”海瑞把话说的更加明白,“沈一石的家产一分一厘都要充归国库,你们却卖了,交不上来,我现在就可以上书朝廷,着地方官抄你的老家,你家的宅院田地,都要抵没沈一石的家产,充归国库!”
郑一昌脸色苍白地道:“我没有拿一分一厘!”
“那好,我现在就行文都察院、大理寺和户部,让朝廷有司都给我一个明断,沈一石的家产,到底该不该追缴回来,充归国库?”海瑞的话掷地有声。
郑一昌已经有些坐不住,旁听的杨金水却一屁股瘫在了地上,那家产相当一部分都被他给吞没,还有一部分送进了宫里。
官员大不了坐牢,他作为太监不过是家奴,要掉脑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