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婧婧很准时，说50分到猫牙就50分，一分都不带多的。

叶牧杞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正在系安全带：“禾阿姨，一会儿在超市停一下，我想买点食材，做小蛋糕给他吃。”

禾婧婧轻踩油门，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紧绷着，“你该不会倒贴人家吧？”

叶牧杞刚想摇头否认，禾婧婧的嘴就跟刀子似的，又快又狠地飞来。

“你条件这么好，就是傻了点，别让猪给拱了！过两天让他跟我见个面，我把把关。”

嘴上不饶人，心却是为她好，叶牧杞有点哭笑不得：“阿姨，他真的很好，你就放心吧。”

禾婧婧转头，不屑地看她一眼，轻哼一声：“哼，他好？你还年轻，遇到渣男也不一定看得出。

“阿姨是过来人，吃的就是年轻的亏，你比我那会儿还傻，不见见你那狗屁男友我不放心！”

她说话的语气还是和平时一样张扬，但叶牧杞却莫名觉得有点心疼。

阿姨这样说，很明显是被坏男人渣过，而且伤得不浅。

于是，叶牧杞歪头很认真地看她，她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皮肤是暗黄的，还有点干，岁月的痕迹挺重。

阿姨该有50了，孩子应该和自己这般大小，可她有吗？

如果没有，那家人呢？

为什么她总是一个人，而且还过得这么拮据，连饭都吃不起。

叶牧杞蓦地鼻子有点酸：“阿姨......你家人呢？”

前面是红灯，车停了，霓虹灯透过车窗照在禾婧婧的脸上，让人看不清神情，“被我抛弃了。”

“那小子应该比你大点，6年前为了个女人不要前程，白白浪费了我给他的几十万学费。败家子，那可是我挣的辛苦钱，为了个小姑娘就给我整没了，我能不气吗？”

叶牧杞点点头，表示该气，可她又在心里默默地为男孩点了个赞。

为了喜欢的女孩放弃梦想和前程，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和魄力，尽管这样做不太好。

“后来，他又为了那个女人想把他爸送进监狱，我当时不同意，劝骂了他好久他都执意要告他爸，犟得要死，还求我出庭帮他作证，这怎么可能？我那几十万的气还没消呢。”

“所以......阿姨您没同意，他就离家出走了？”

“哼，谁能犟得过他，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见他颓废那样我看了不爽，就同意了。但我面子上挂不住，就跟他提了条件。”

叶牧杞眼睛一亮，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什么条件啊？”

禾婧婧眼神一点一点淡下来，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喉头发颤：“......走，永远不要回来。”

顿了顿，又补充道，“他那会儿才高三......就被我赶走了。我当时气，以为他会知难而退......真没想到他会同意......”

所以禾阿姨出庭作证是男孩用离家出走换来的，可男孩才高三，他能去哪儿？

叶牧杞心头一颤，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敢说，于是只能呆呆地望着禾婧婧。

绿灯亮起，车子缓缓向前行驶，霓虹灯反照在车窗上，摇摇曳曳。

禾婧婧没再说话，叶牧杞不敢问，车内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安静且沉重。

过了几个路口，红灯再次出现，车子又停了。

叶牧杞歪头，很清楚地看到禾婧婧眼睛红了，心中一怔：“阿姨......你别难过，你儿子他......会回来的。”

禾婧婧却苦笑一声：“还是别了，我可没脸见他。”

“阿姨......”

禾婧婧眼神变得暗淡无光，声音软下来：“其实那些事不怪他。他爸确实不是好人，早就该进去了。是我太要面子，不想为这种事抛头露面。

“我对他......也确实没有好过，连客套的关心都没有......他日子苦，难得遇到一个对他好点的姑娘，他会全身心付出也不奇怪，毕竟我跟他爸......没给过他爱。”

这时，绿灯亮起，禾婧婧脚踩油门，车子再次发动，万千灯光往后倒退。

“发生那样的事，他心里也不好受，我没体谅他，还把他赶出家门......我特么真的......挺不是人。现在报应来了，我落魄了，真没资格求他。”

吐完一肚子苦水，禾婧婧长舒一口气，眼睛红润渐渐褪去。

叶牧杞鼻子很酸，嘴巴扁了，声音有点颤抖：“阿姨......”

听声音不对劲，禾婧婧转头看了眼叶牧杞，摇头笑了，眼角却带着点泪花。

“哟，你怎么还眼红了？这可是我儿子，我都没眼红你眼红个屁！就你还可怜他？他现在好着呢，有钱有地位的，也快成家了，可比你这小主播强得多了！”

...

...

回家后，叶牧杞洗了个热水澡就窝在床上，眼睛闭着，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她脑子里轰隆隆的，像是装了个复读机，禾婧婧说的那些话到现在还在她脑子里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