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一动不动。

“赵先生，您别来回动，晃得我有点晕~~”说着说着两个瞳孔看向自己的鼻尖儿。

赵先生确定自己没动，可听唐糖塘说他一直在动，又看唐糖塘的对眼儿，心里没底：他不会把人打出毛病了吧？

这年头儿，看病最贵了！

赵先生磕磕巴巴地说：“那个…教练你自己坐这儿慢慢缓缓，今天就到这儿，我去交钱，回见回见。”也不管唐糖塘看不看得见，摆着手从台上跳下去，小跑到前台。

“林叔，结账。”赵先生放到前台一张卡。

林叔是这家武馆的老板，年轻的时候是武坛的风云人物，一场比赛的出场费比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费，后来受了伤，就用积蓄开了这家武馆，白天教学，晚上陪练。现在名气越来越大，便招聘了很多武者，自己彻底地退居二线，颐养天年。

林叔五官硬朗，精气神儿十足，留着一点小胡须，一身利索的工装，嘴里叼着根烟卷，熟练地操作着电脑收银机。五十出头的人看着依旧风流，听说还是广场舞大妈们激烈争抢的舞伴儿。

“这才打了不到二十分钟，不再继续了？”林叔划款前又问了一遍。

赵先生是这家武馆的老客户了，知道规矩，不足一小时的还按一小时收费，往常都会卡着点儿，今天肯定地回答道：“不继续了，对了，多划二百块钱给刚刚陪练的那个小家伙儿。”

林叔只回头看了一眼“勉强”坐在拳击台上的唐糖塘，只笑不语，划了款将卡还给赵先生，说：“来，拿好慢走。”

赵先生夹着手包，衣服都没有换，仓促地往外走：“回见，林叔。”

赵先生离开，店门关上，门上的铃声停止响动，唐糖塘侧头确定赵先生已经离开，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完全没有适才无力痛苦的模样，扔掉护头，蹦跳着跑到前台，对着林叔勾勾手指头。

林叔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放了一百块钱在唐糖塘的手心里。

唐糖塘嬉皮笑脸地说：“林叔，别磨叽，我可听到了，赵先生可让你给我200元的小费。”手指头又耐不住寂寞地动了动。

林叔嚼着槟榔，说：“臭小子，你这种营业方式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200块钱给你林叔买包烟还不行？”

唐糖塘不好意思地笑笑，绕过前台，抱着林叔的胳膊开始拍马屁：“林叔，200块钱一包的烟哪儿配得上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你，等我有了钱，给你买雪茄！”说到有钱，唐糖塘扬了扬眉毛。

林叔叹了口气，将一早准备好的200块钱轻轻拍到唐糖塘的脸上：“给你！少给我来你对学员儿的那一套，仗着好皮相撒娇卖萌。等你给我买雪茄？估计我都入土了！”

唐糖塘笑嘻嘻地拿下额头上，被汗水黏住的钱，向林叔比了个心，眨眨眼：“林叔，我爱死你了！”

迫不及待地回去换衣服回家：“林叔，我先走一步，明儿见！”跑到一半，扭头说：“你放心，我争取在你入土前给你买根儿雪茄，毕竟你算是我半个爹了！”

林叔冲着唐糖塘“呸”了几声，笑骂他“没大没小”，看他跑进更衣室，重新点了一根烟抽起来。

在一旁打扫卫生的小哥走到林叔面前，一条胳膊搭在前台上，指指唐糖塘离开的方向，问：“林叔，他谁啊？”